陸蝶卿怔了片刻:“心心,你識字嗎?”
似乎有些露餡了。
但木頭人偶非常鎮定,眼也不眨地回答。
“你認識的字,我都認識。”
這樣呀。陸蝶卿有些明白了。
“是不是人偶和人偶師之間,能夠共享彼此學會的東西?”
所以哪怕她的心心才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卻知道很多東西,是一個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完整靈魂。
隨便小少女怎麼腦補吧,鄭雪寧不再接話。
“快睡覺。”她脖子上掛着帕子系成的活結,扭頭看陸蝶卿。
陸蝶卿兩隻手撐着下顎,趴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小人偶,心裡怪捨不得的。
“要不,不去了吧。心心,我不捨得你出去,萬一你丟了怎麼辦。”
對於陸蝶卿來說,小人偶就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是她一點一點塑造了靈性,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她們共享着彼此的生命和一切秘密。
她就像雞媽媽不捨得雞崽子第一次走出蛋殼一樣,對木頭人偶依依不捨。
鄭雪寧無奈:“丟不了。”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很受用。
深夜又下起了雪,宮廷里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好眠。
鄭雪寧跳下了床,嘗試着操控自己的人偶身體。
嗯,雖然笨拙,但還是能自如挪動的。
陸蝶卿起身替自己的小人偶去開門,寒風吹進來時,她縮了縮身子。
木頭人偶:“關門,上床。天亮前我會回來。”
陸蝶卿尤不放心,眨着杏眼,將門合上了一半,站在門後張望自己的小人偶。
小木偶的身體在雪地里,拖出了長長的一道印子,因為個頭小,只有巴掌大,挪動起來就格外費勁兒。
好像走到猴年馬月也走不到終點的樣子。
嗚嗚嗚好心疼呀。
陸蝶卿差點想追上去,把自己的小木偶捧回家。
但心裡猛不丁傳來小人偶的聲音:“別看了,關門。聽話。”
小人偶好霸道哦。
於是就連那一道在雪地里挪動起來,顯得有些笨拙的背影,也跟着變得強大起來。
陸蝶卿抿了抿唇,這次眼裡跑出了笑意。
她乖巧將門合上,躺到了床上。
希望心心一切順利!
希望皇太女能收到她的信。
明明夜深了,但陸蝶卿卻一點兒不困,反而精神到根本睡不着,腦海里裝滿了各種想象的畫面。
心心知道天牢在什麼方向嗎?
她來得及在天亮之前回來嗎?
會不會被別人發現?
陸蝶卿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等她醒來時,只隱約聽見了外面的雞叫聲。
她忙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看了眼四周。
少女跑去門邊,拉開門張望了一下。
“低頭。”心裡傳來了聲音。
陸蝶卿一喜,就見嬌小的木頭人偶,靠着門邊,一副已經等了她很久的樣子。
“心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鄭雪寧聲音慵懶。
“就剛剛。”
她不會告訴小少女,帕子和信,被她找了個地方埋了起來。
反正她已經看過內容。
這封信從寫下之初,就已經到了收信的人手中。
看了一宿的雪景,木頭人偶心中都是不合時宜的浪漫。
倘若…倘若作為皇太女的那個鄭雪寧身死。
能把那封信當做衣冠冢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