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裴嘉言不在,”靈鵲邊揭開香爐邊說,“陛下怎麼不叫別的人來?”
寢殿內外的宮人侍衛多是女子,裴賀和她們不便在一處。謝宜瑤摸摸自己沒幹透的頭髮:“這點小事我自己做就成。夜深了這麼安靜,身邊圍着一群人反倒煩心。反正外頭一直有人,有需要再喊就是了。”
靈鵲輕哼了一聲,沒多說什麼,給爐子里點了香。她現在和謝宜瑤雖然從身份上說仍是主僕,但相處起來卻不太像當下常見的主僕關係。
“惡日忌諱多,宮裡頭沒出什麼亂子吧?”
“能有什麼,不過我等下還要去盯着點她們就是了。”
謝宜瑤的安全舉足輕重,宮城比以前的公主第大太多,隱患也更複雜,因此也更需要仔細小心。
靈鵲又道:“我等下去找裴嘉言過來。既然要在陛下身邊長久伺候,可就不能這樣來去如風了。”
謝宜瑤輕笑一聲,沒把替裴賀解釋的話說出口。她知道靈鵲不是真的指責裴賀,這些年來裴賀的所作所為都被靈鵲看在眼裡,她對裴賀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警惕變成了信任。
靈鵲檢查完寢殿內外的情況,又提醒值守的宮人不要疏忽值守,便離開了。
到底誰才是來去如風的那一個啊,謝宜瑤想道,沒把這話說出口。
也是過了好一會,裴賀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結果看到謝宜瑤只是站在書櫃前發獃,頓時又愣住了,他手上還穩穩端着一碟點心,是剛才外頭負責膳食的宮人讓他送來的。
靈鵲找到他的時候講得好像是謝宜瑤因為沒能找到他的人而生氣了,急着讓他如果弄好了就趕緊回去。裴賀本來以為自己不在時謝宜瑤肯定會找別的宮人來,因此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失職了?
但他看到這幅場景就知道是靈鵲把話說得誇張了。
裴賀安撫住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努力平靜道:“陛下召我有何事?”
謝宜瑤轉過頭來看向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朕叫你過來,還需要特別的理由嗎?”
隨後又對着他招了招手。
一種獨特的直覺衝擊着裴賀,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似乎曾經出現過,他細細地回憶着,想到那是多年前在襄陽的那晚。
相比而言,他現在其實沒那麼緊張。
謝宜瑤率先起身坐到榻上,裴賀亦步亦趨地靠近,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她不說話,他也只能一
直沉默。
謝宜瑤抬眼看到裴賀泛紅的耳朵,腹誹道:想到哪裡去了?嘴上卻說:“點心不放下來嗎?”說完,瞥了眼榻上的案幾。
裴賀不緊不慢地在茶盞前放下了點心,在謝宜瑤的許可下坐在了對面。這坐榻很寬,擺一張案,坐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我聽宮人說,五月五這天該節嗜欲。”口腹之慾當然也在其中。
算了,裴賀腦子八成都鈍住了,連自己在說什麼也不清楚,就不和他計較了。謝宜瑤一言不發,氣定神閑地吃着點心,她一天只吃兩頓正餐,又一直在動腦子,現在當然需要墊墊肚子。
用完點心後要是立馬躺着休息,估計被靈鵲知道又是一頓嘮叨,為了身體健康着想,謝宜瑤沒偷這個懶,哪怕她已經有些睏倦了。
只是可惜她本來想和人談談天的計劃,看裴賀這個狀態,恐怕也要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