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一臉得意,“那是必須的。”
趙阿姨笑道:“你們倆個別貧嘴了,男人和閨蜜都不如阿姨靠譜,快洗手吃飯吧。”
“好咧。”姐倆樂呵呵的答應。
吃完飯,亦誠就把帶回家刺繡的衣服平鋪在剪裁台上,衣服袖口的位置已經放上了繡花撐子。她打開線盒挑選搭配顏色,姜醒咬着蘋果湊了過來,“你不好好休息,又要綉什麼?”
“綉只丹頂鶴,客人今天定製的,衣服的主人是個守鶴人。”
“守鶴人?”姜醒靈光一現,掏出手機翻了翻,很快就翻出他們公司公眾號推送的新聞——“守鶴人洪峰與鶴長伴天地”。
“不會是這個人吧?”
“這是誰?”亦誠接過手機翻看。
姜醒:“扎龍自然保護區鶴類繁育中心的工作人員,前幾天他為了照看剛剛孵化的小鶴,日夜不休,下班途中因為疲勞駕駛出了意外。當地醫療不行,據說已經轉院到我們這邊的醫院治療了。”
亦誠仔細的讀了報道,才知道不僅僅洪峰一人,從他的祖父那一輩就開始從事守鶴人的工作,他媽媽為保護丹頂鶴幼崽而犧牲,他是接了母親班,繼續堅守在保護區做守鶴人。
亦誠摸了摸衣服的袖口,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預感,這件衣服應該就是洪峰的,那今天來給他買衣服的女生是誰呢?是他的女兒嗎?
正思索着,手機震動一聲,微信通訊錄位置出現一個紅點。
亦誠點開手機,一個新好友的申請,頭像是兩隻丹頂鶴,昵稱:小小洪。
第7章 潑天的富貴 我不幹,別的都可以,試穿……
亦誠為了將丹頂鶴繡的更加逼真,看了很多丹頂鶴的圖片和視頻。
姜醒怕她累到,“這衣服的主人也許不是洪峰。”
亦誠穿針引線,頭都不抬的說道:“是不是洪峰,都要把這隻丹頂鶴綉好。”
丹頂鶴的基本雛形已經在她的手下浮現,她自幼便和奶奶學習滿族刺繡,運針流暢,一個點連接三條線,形態類似雞爪故稱:雞爪針。這是亦誠最擅長的針法,粗中有細,層層疊疊,無論是綉動物還是景色,均是立體逼真。
當年她就是憑藉這一手刺繡的功夫,被宋晟一眼相中的。
姜醒已經習慣亦誠對待工作的認真勁了,只是還是有些不解。“小誠子,問你個問題,你不許生氣。”
“說吧。”
“你說這壽衣不過就是在逝者身上穿那麼一會兒,就和人一起燒了,你們又是設計、又是刺繡到底是為什麼呢?”姜醒是真的困惑,這難道不是一種浪費嗎?
就拿這隻丹頂鶴來說,一隻鶴至少要綉制三天,可它的歸途卻是一把火燒成灰燼。
亦誠手上的針停了下來,“你覺得我們死後會去哪裡?”她不答反問。
“我怎麼知道,又沒死過。”姜醒歪靠在床上,用胳膊撐着頭,“你是想讓我回答人死後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嗎?”
“我換個問法,你是無神論者還是有神論者?”
“這跟我問你的問題有關係嗎?”姜醒更困惑了。
亦誠:“有關係啊!”
姜醒想了想,“大概是有神論者吧,我還是相信有因果輪迴的。”
“也就是說,你是相信人死後是有靈魂的。”
姜醒點頭。
“那麼壽衣就更要做的精緻舒適。在活人的維度里,一切都化成灰燼。可是在逝者靈魂的維度里,他們不是正穿在身上嗎?”
亦誠說完,姜醒愣了。
這話還真讓人無法反駁。
“那如果我是無神論者呢?”她不死心的追問。
亦誠想起老宋帶她入行時說過的那一句,“殯葬行業看似是為逝者服務,其實真正的意義是安撫活着的人,讓他們安心,也讓他們心安。就拿這件衣服來說,來定製衣服的人說他守了一輩子鶴,就讓鶴陪着他走最後一程。這隻鶴存不存在,對我們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可對於家屬來說卻是意義重大的。只要她相信,那麼這隻鶴就是存在的。”
姜醒趴在床上,想了半天,又問:“你每天都接待這些逝者家屬,不e嗎?”
“最開始的時候肯定會呀,每天看着家屬痛哭、悲傷,甚至是憤怒爭吵,心態就徘徊在崩潰的邊緣。那時候,真的是為了交房租吃飯,咬牙挺着干。可挺着的過程我悟出一個道理,我們從出生開始啟程,終點就是死亡,既然每個人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那麼人生的結局還重要嗎?所以我們要學會活在當下,人死了就什麼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