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的手指順着衣袖往裡鑽,勾住了師尊的掌心。
傅清微:“……”
她還是操心這個每日都想以下犯上的小崽子吧。
穆若水戴着面具,在鬼市放飛自我,輕車熟路地抱住了女人的腰,此處人少,傅清微聽到她舒服地低低嗯了一聲。
“師尊……”
“……”
別是把夢裡的事帶進現實了吧。
傅清微捏住她的手腕,在麻筋一按,穆若水立刻從嗯變成啊。
傅清微耳朵一燙:“……”
又自作孽了。
兩人在鬼市玩鬧了大半夜,次日悠閑地坐着騾車回山。
兩人背對背坐在騾車上,傅清微一側肩膀忽然一沉,穆若水仰面睡在她肩膀,傅清微轉了過來,扶正她的腦袋讓她重新枕得舒適些。
睫羽交錯的瞬間,她看到穆若水的唇角微不可見的弧度勾起來。
“……”
她已經學會裝睡了。
傅清微感覺離她半夜爬自己床已經不遠了,愈發注意反鎖門窗。不知是她以己度人還是穆若水做得隱蔽,對方雖偶有心計但一直未越界。
傅清微一日輾轉反側,悄悄出洞,想去觀察穆若水的情況。
不料剛走到門口,便聽見細微的響動,她側耳傾聽,片刻後那隻雪白的耳朵紅了一圈。
窗戶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聽得更清楚。
“師尊……嗯……嗯……”
傅清微默念非禮勿視,忍不住好奇地望進去一眼。
月光撒落的大床上,穆若水側身抱着她的衣袍,另一隻手看不到在哪裡動作,但已不必細看了。
她真的敢。
傅清微想:難道師尊的經驗都是靠自給自足得來的嗎?
窗前的剪影慢慢遠去。
穆若水鼻尖深深地埋進女人的衣服里,腰背繃緊,指尖裹上一層晶潤,一口長氣終於顫抖吐完。
那部話本看完已經半年了,期間穆若水夜有所思,做了好幾次夢。
夢裡固然旖旎,醒來愈發空虛。
穆若水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樣滿足自己。
與其寄託夢境,不如掌控自我。
穆若水鬆開傅清微的外袍,仰面朝上躺着蓋在自己的身上,彷彿還在延續幻想里的快意。
她忽然若有所感地朝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有微風吹拂入室內。
沒有半個人影。
錯覺嗎?
對面的房間里,傅清微的心怦怦直跳。
原來師尊也會……
傅清微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同樣喜憂參半。
姬湛雪喜歡她多一分,她就開心一分,憂愁一分。
同時她晃神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是前世今生,但畢竟沒有經過輪迴,她們的容貌身材完全一致,性格接近,姬湛雪安靜下來的時候,傅清微分不清她們之間的區別。
因為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靈魂。
她思念師尊心切,時常神魂不屬。
傅清微提心弔膽,生怕有一天會對着姬湛雪脫口而出穆若水的名字。
她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也或許是潛意識不忍見她痴情錯付,終於到了這一天。
她們到了南邊的一個村落,斬殺了一隻妖獸。
村裡有無辜村民喪命,冤魂不散在空氣里遊盪,二人設簡易道場,念《往生咒》。
家屬哭聲一片,響起莊重的腔調神聖的道音。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穆若水十幾歲時,便接手了傅清微超度亡魂的工作,這麼多年,已不知多少亡靈藉由她開啟的冥界通道,轉世投胎。
往生咒呢喃。
淡淡的金光從亡者的身體湧現,穆若水眼睫低垂,似悲憫的神明,唇瓣兀自開合,念過千百次的咒語自她口中神聖地傳出來,點滴化作金光。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脫離苦海,轉世成人。”
咒語念畢,穆若水結印的手鬆開,靜靜抬起眼帘注視面前漸漸消失的一切,瞳仁漆黑,無悲無喜,宛如端坐聖台的神祇。
一身天青長袍,眉目淡漠,負手而立,寬袖被夜風鼓動。
傅清微望向她被金光映着的側臉,情不自禁地喚了聲。
“若水……”
穆若水的臉轉了過來,波瀾不驚的眸子里掀起錯愕。
待看到女人淚光閃動,眼神里從未對她流露過的陌生而厚重的情意,瞬間的錯愕消解成難以自抑的濃重悲傷。
傅清微的聲音很輕,但她知道對方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