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小恩望著秀春婆婆問道。
“甜的!”
秀春婆婆捏著糖棒,將棒棒糖從嘴裡拿了出來,抬頭望向繁茂的桃樹枝乾,眼裡無限眷戀和神往的開口道:“當年修堂走的那天晚上,也給我帶來了一大包水果糖,那個時候,是這棵桃樹第一次開花。
修堂說,那是他預備著咱們結婚的喜糖,讓我一天吃一顆,等糖吃完了,他就回來了。
到時候他肯定能掙到更多的錢,咱們再買更多的糖當喜糖,要吃一輩子的。
可惜啊,糖都吃完好多年了,他還沒回來,直到現在,連夢也不給我托一個。
我已經很多年沒再吃過糖了,我怕嘗到那個甜味,我怕我會想起我已經等了多少年!”
秀春婆婆說著,將棺小恩從身上抱了下來,自己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棵桃樹,還是當年修堂陪著我一起種下的,那時候咱倆剛定親,他趁著我爹娘不在家偷偷來看我。
修堂知道我舍不得離開娘家,就幫我種下這棵桃樹,跟我說,將來,等這棵樹長大了,結果子了,不管過多少年,咱們都可以帶著子孫回娘家來摘果子。
可是桃樹已經長這麼大了,一次果子都沒有結,我也一直留在了娘家。
也許,等這棵樹真的結了果子,修堂就能回來了。
這麼多年,我守著這棵樹,還蓋了院牆,不讓任何人進來破壞它,怕的就是萬一它結了果子,還沒等我發現,就被人摘走了。”
秀春婆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告訴我們這棵樹對她的重要,我們不能動。
我和陸逍鴻對望了一眼,心裡明白,這趟恐怕是白來了。
這棵桃樹承載著秀春婆婆一輩子的期待和希望。
秀春婆婆伸出一隻手,輕輕撫在樹乾上,眼波溫柔,像是在摸情人的臉。
桃樹枝丫幾不可見的晃了晃。
棺小恩抬頭,望向桃樹微微晃動的樹冠,精致的小臉上眉頭皺了皺。
“這棵樹如果真的能替你們救人,你們想取多少枝乾就取吧。”
秀春婆婆回頭望向我們,渾濁的眼裡閃著盈盈水氣,顯得清澈了許多。
“這棵桃大概不會再結果子了,我也老了,等不動了!”秀春婆婆一邊說著一邊抬腳朝屋裡走去。
“我累了,想回屋躺會兒去,你們想要桃樹枝,就自己取吧!”
望著秀春婆婆的背影,我們誰也沒動,那背影看著讓人心疼。
瘦削、落寞、孤寂、還帶著幾分遺憾的不甘。
我分明看見,秀春婆婆的魂魄在身體裡晃了一下,隱隱有離體的征兆。
很平和,沒有一絲煞氣和怨氣。
我經常看到這種情況,很小時候,我看到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會對那個人說:“你快要死了!”。
後來所有人都因為這個將我視為災星,四舅奶奶告誡我,不管看到誰快要死了都不能說出來,我就不再說了。
陸逍鴻握著我的手緊了緊。
他也看出來了。
爸爸湊到我耳邊,用不大的聲音對我說道:“閨女,這個老婆子的壽數到了,很快她就能見到她想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