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萬霆當晚便入住唐氏在海門本地的醫院,VIP病房。
唐俏兒和沈驚覺兩口子把老萬送來的時候,唐樾和柳隨風已經等候在這裡了。
數日未見,但唐俏兒明顯感覺到柳隨風人瘦了許多,氣色憔悴,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事不宜遲,沒空寒暄,醫護人員將唐萬霆推進診療室後,柳隨風也馬上跟了進去。
臨進門前,他回眸深望著唐樾,唇瓣微啟,無聲地說了四個字:
有我,放心。
隨著大門關閉,大家的心都重重一沉。
唐樾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門的方向,呼吸窒悶著,隻覺無比揪心。
他擔心父親的病情,也擔心柳隨風的身體。
今早起來還說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他本想讓他多休息,但聽聞唐家有難,他全身跟打了雞血似的爬起來就嚷著要回海門。
回程途中,唐樾單手握緊方向盤,另一隻大手被小狐狸在掌心裡擺弄著,一會兒捏一捏,一會兒搓一搓,愛不釋手。
——“你的身體勉強才算複原,又接高強度工作,吃不消的。”
——“我個大男人,哪兒有你說的那麼脆。放心吧。”
他時時刻刻都把自己是個男人這件事掛在嘴邊,就像生怕唐樾是一時鬼迷心竅,被他這張過於漂亮的臉蛋蠱惑了。
甚至怕激情過後,他會嫌棄他。
像上次那樣忽然就冷落了他,他真的再也受不住。
——“我知道你是個男人。”
唐樾目視前方,嗓音微啞,“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沒有任何一刻,比那晚我和你在一起時,更清醒。”
柳隨風癡癡凝視男人優越挺雋的側顏,毫不掩飾那熾熱的欲念。
下一秒,他探過身去,帶著濃濃依戀的吻落在男人臉頰上。
唐樾深眸蘊著暗潮,被他緊握的手,五指微蜷。
——“以後,爸的病我都包了。彆想著給他老人家找彆的大夫,你隻能要我。”柳隨風神氣地微揚下頜。
這回這聲“爸”,叫得大.大方方的,真脆生。
唐樾不露聲色,喉結卻輕輕一滑,暖意直抒心底。
……
“大哥,上次鬨得那麼不愉快,你是怎麼把隨風哥哥從柳家找過來的?”唐俏兒就是個好奇寶寶,什麼都要問問。
唐樾心臟一陣劇烈地壯碩,愧疚的酸澀感充盈整個胸腔。
那晚,他明明都去了柳家了,站在門口等了好久。
可最終還是離開了。
他不知道小狐狸挨了家法,不知道他被囚禁在屋子裡,更不知——
他站在窗台上,看到了他。
溫也給柳隨風驗傷的時候,說他身上不止有棍棒留下的傷痕,還有多處的擦傷和劃傷,就像從炮火連天的戰場上殺出來的一樣。
唐樾不敢深想,那晚身陷囹圄的小狐狸,到底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從牢籠裡逃出來,才義無反顧地來到他身邊。
“如果,那天我能多等他一會兒,該多好……”男人聲色暗啞呢喃。
“大哥,你說什麼?”唐俏兒沒聽清。
“俏俏,大哥問你一個問題。”
唐樾緩緩轉過俊朗蒼白的臉龐,眸色沉鬱地與她對視,“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大哥做了很多超出你認知,令你根本無法接受的事。如果你發現,我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而是一個連世俗意義上的好人都算不上的人。
俏俏,你會因為我欺騙了你,而怨恨我嗎?”
唐俏兒美眸一瞠。
怨恨?!
這是多麼重的一個詞,她從來沒想過,更想不到大哥有一天會這樣問她。
“大哥,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呢?”
唐俏兒雙手抓住他結實的手臂,輕輕搖著,“大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彆這麼嚇唬我,好不好?”
唐樾垂目緘默,神情黯然。
“大哥,我不管你做過什麼你永遠是我的大哥!我不要恨你!”
許是發生了太多事,忽然又聽唐樾說了低落的話,唐俏兒一時情緒有些繃不住,聲音都哽咽起來,“不管發生任何事……大哥在我心裡,永遠是最好的!無可替代的好!”
“小傻瓜……你呀。”
唐樾勾唇苦笑,大手落在她柔軟的發頂輕揉。
沈驚覺在旁默默注視著,換以前,估計他心裡那口大醋缸都咕嘟冒泡了。
可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唐樾身上,總覺得他欲言又止,心事重重。
這位大舅哥,在他眼裡一直非常神秘。自那次兩人南島驚險一役後,他更加認定了唐樾有段鮮為人知,卻驚心動魄的過去。
突然,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俏俏!阿樾!”
三人不約而同望過去,不禁愣住!
“敏姨?!你們……你們怎麼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