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小女傭,從前是小檸在觀潮莊園最要好的朋友,沈初露如今回家居住,她便毛遂自薦追隨過來照顧四小姐。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呢?”沈初露溫和地問。
“四小姐……”
女傭目光閃爍,踟躕半晌才道,“霍、霍總已經在觀潮莊園大門外站了兩個多小時了。我是聽管家他們議論……才知道的。”
沈初露水晶般的瞳一顫,猶如心口上被捅了一刀,刀刃又在胸腔裡狠狠地攪。
“管家他們不敢聲張,怕驚擾到沈董,就算沈董歇息了但若傳到祝秘書耳朵裡事情也會變得很麻煩的。”女傭一臉憂忡。
沈初露背過身,從桌上拿起關掉的手機,開機。
手機瘋狂震動,一條又一條來電提醒接二連三地湧上屏幕,都是霍如熙打給她的。
而信息,卻隻有一條:
【老婆,我想你了。】
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淚滴落在那些飽含深情的字上,卻在她心裡灼上一個又一個鮮血淋漓的疤。
這些天,她以為已經習慣了失去他。
哪怕不習慣,她也以為她的情緒已足夠冷靜。
此時此刻,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內心防線,卻輕而易舉地為這一句思念,毫無防備地分崩離析。
“四小姐……去見見吧,偷偷的。”女傭知道她哭了,心疼極了。
沈初露深深低著頭,纖柔的背影像一支被晨露壓彎的嫩芽。
“您不去,會後悔的。”
“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如果,您是真的珍視和霍總的這段情,就該過去見見他。不為彆的,我隻覺得這樣不明不白地斷了,對霍總太過殘忍了。”
女傭苦口婆心地勸著,“就算是告彆,也該體體麵麵地給這段感情畫上個句號,才是咱們沈家千金的風範,不是嗎?”
……
霍如熙高大英挺的身軀佇立的凜凜寒風中,瞬也不瞬地望著彆墅的方向。
他時不時咳嗽,胃也隱隱抽痛,但他根本不在乎,仿佛靈魂已從肉體中徹底抽離。
“霍總,先把藥吃了吧。”阿鳶拿了藥片和保溫杯過來。
霍如熙低垂長睫,盯著掌心的藥丸,緩緩蜷起五指。
再度張開時,藥丸被捏成粉末,隨風而逝。
“活著,真沒意思。”霍如熙唇角無力地一扯。
“少爺!您不要再鬨了!”
阿鳶又氣又心酸,嗓音都急得沙啞,“您的人生不是隻有愛情!您還有沈總那樣的生死之交,您還要繼承霍先生苦苦打拚出來的家業!
您這樣為情所困,折磨自己的身體,夫人知道了會心疼死的!您口口聲聲說愛她不想讓她受一點苦,可最大的苦痛難道不是……”
她戛然而止,忙抿緊了唇。
“你想說,她遭過最大的罪,受過最大的苦,都是我給她的?”
霍如熙笑得不成樣子,“你說的對,不是我,她不會受這麼大的委屈。”
“霍總!您快看!”丁秘書激動地喊起來。
霍如熙抬起黯然的眸,驀地心尖抽緊。
夜色裡,一輛擺渡車朝大門方向駛來。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後排,乖巧得像小白兔一樣的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