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嶺特地給他找了一棵樹下,讓他當做靠背可以支撐身體。
厲霆琛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身體孱弱,猶如一支蠟燭,燭身在往下一點一點淌著蠟,當最後一滴蠟耗儘,那就是油儘燈枯之時。
山風吹來,厲霆琛覺得腦中清明了一些。
他緩緩開口:“陳嶺,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答應白媛媛那無理的請求,將蘇家的事情遷怒於蘇蘇,如果不是我,她不會受這麼多的苦,我們也不用天各一方,更不用和骨肉分離,弄得家不成家,子不成子。”
“老大,你是有苦衷的,你千萬彆這麼說。”
“嗬,苦衷,從前我也是拿這個借口自欺欺人的,可是天底下哪有以苦衷為名去傷害彆人的?”
厲霆琛輕輕道:“小時候我恨我的父親,發誓將來自己要是有了喜歡的人,一定會珍她疼她愛她,給她一個美滿的家庭,可是到頭來,我還是打著愛的幌子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我知道錯了,可時間不會倒流,蘇蘇也不會原諒我,弄成今天的這個下場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人總是到了生命的儘頭頭腦才會異常清楚,因為看不見未來,才會格外在乎過去。
記憶像是老人用洗得發白的帕子將錢裹了又裹,數了又數。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這都是我的報應,正應了蘇蘇從前的那句話,死生不複相見,到了儘頭,無妻無子給我送行。”
陳嶺握住了厲霆琛的手,他的手明明骨節分明,是成年男子修長的手,卻抖動得十分厲害,跟老頭子的一樣。
“老大,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