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心底一片冰冷。
終究是不一樣了,她早該記住的。
馬車很快到了盛府。
還沒停穩,盛鸞便如小蝴蝶般跳了下去,盛郢怕她受傷,趕忙跟着下去。
“娘親,鸞兒把姐姐接回來啦!你別再偷偷哭了。”
“哎呦,心肝兒,小心着些。馬車高,快讓你大哥哥扶你一把。”
是盛夫人的聲音,裴音心中揪着疼。
三年前的那個耳光,好像還深深烙在她的臉上,明明離盛家只有一簾之隔,可莫名的,裴音卻移不開腳。
“音音呢?怎麼不下來?”盛夫人急切道。
盛鸞忙垂着頭,情緒低落道,“是鸞兒不對,該先請姐姐下來才是。”
見她自責,盛郢脾氣又上來了,“誰先下不是一樣。是她故意拿着架子,耍脾氣給娘親看呢,不對的不是你。”說著,他轉向馬車,“盛音音,你在裡面等我上去請你嗎?”
裴音在馬車上聽得清清楚楚,壓下所有的情緒。
一個罪奴,怎配讓少將軍請呢。
她強撐着起身,可雙腿因為跪的太久發麻無力,實在動彈不得。
盛郢不知道,掀開帘子就要扶着裴音下馬車。
“不必,少將軍,我......”
盛郢以為裴音想當眾拂了他的面子,雙臂一使勁,便將人從馬車裡拽了出來。
他長年習武,手勁極大,裴音根本掙脫不了,又站不起來,只能重重摔在地上。
眾人一陣驚呼。
盛夫人趕忙心疼的上前查看,“音音,你的腿......”
她走進了才看清裴音面瘦肌黃,和之前截然不同。畢竟是從小養在身邊的,又因為她才進了教坊司,盛夫人一時愧疚無比,淚流滿面。
“我可憐的孩子,都怪娘親沒能護得住你,不然怎會在教坊司被人折磨成了這樣。”
盛郢見母親如此傷心,剛要上前安慰,就見盛鸞低聲道,“姐姐的腿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見到娘親就變成這樣了?”
盛郢的腳步硬生生頓住,“就是,本來好好的,你在母親面前還用什麼苦肉計?”
裴音猛地抬起頭,眼神淡漠地看了一眼盛郢。
她從小便覺得大哥哥是世間最好的人,聰明正直、英武非凡。
即便是盛鸞回來後,心有偏頗,讓她受了一些委屈,但是起碼還是個講道理的,私下也會送些東西來哄着。
裴音從沒怪過他。
只不過三年不見,他竟然被盛鸞牽着鼻子走,連是非都不分了。
裴音輕聲道,“沒事,只是跪久了。”她說著,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自己慢慢站起來。
盛夫人面色不愉,呵斥了一聲,“讓你去接人,你竟是讓音音跪着回來的!簡直混賬!”
盛郢百口莫辯,“不是,是她......”
裴音也不開口,剛才,確實也是盛郢讓她跪着不要起來的。
“住口!還不跟你妹妹道歉!她受了那麼大的苦,剛回來你就這樣對她!你這是要在娘的心上捅刀子嗎?”盛夫人哄着眼眶道。
盛鸞也跟着默默紅了眼眶,委屈道,“娘親不要生氣,都怪我不好,該和姐姐換個位置才是。”
盛郢眉頭皺得更死了,對裴音僅存的那一點心疼也瞬間化為烏有,甚至帶着點怨恨地看向木頭一樣的女子,“怪你做什麼,她自己不舒服不知道說嗎。裝模作樣在這博娘的眼淚。幾年不見,骯髒心思倒是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