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把磨盤把手上的麻繩纏在自己的肩背和腰桿上。推着磨碾子在院子里一圈一圈不停旋轉。
終於不知在什麼時候,我亦把自己變成了和那群其他雜役一樣,模樣冷冷冰冰,像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頭傀儡。
日升日落,斗轉星移。
我在這一方小小的旅店後院之中,已經當牛做馬了整整六天。
我喝慣了那滿是灰泥的白菜幫蘿蔔皮粥,也吃慣了比磚頭還要硬的雜麵窩窩頭。
終於,今夜我並沒有被鎖進廚房,在那將兩三米長的大通鋪里,雜役們為我騰出了一個小小的席位。
這通鋪上鋪滿了扎人的稻草,不像是休息的卧房,倒更像是一口超大號的畜生圈。
我們總共有大約十一二個雜役,一起簇擁在這屋子裡。頭並着頭,腿打着腿,肩膀靠着肩膀頭。
就連翻身,都是其中一個翻,牽連着整個通鋪上的一排人都一個個的把自己掀個個,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間屋子裡又熱又燥,人和人的皮肉全部貼在一起,身上的汗水在腋窩和腿窩處排不出去,慪成了腥酸邪臭的汗漬味兒。
蒼蠅蚊子尋着這最熟悉的味道進屋,然後把通鋪上躺着的所有雜役,從炕頭到炕梢全部臨幸一番。
這間屋子估計到了冬天還好,現在乃是在夏末,如實是太過遭罪,還抵不過我前幾天夜裡被鎖在廚房中度日。
在這通鋪上躺的整整一夜,我都沒有睡着。那群麻木的傀儡,一個接着一個從通鋪上起身,旋轉,下地,如廁。
溺盆擺在通鋪的正前方,離我的額頭處不遠。
我只要微微一抬眼皮,便看見數不清的男人,在我的額頭不遠方,把褲子褪到小腿,然後“嘩啦啦”開始劇烈的放水!
也有一兩個,捂着肚子,臉上憋的青筋暴起,有的會去後院兒里拾一根木頭棍兒。也有的人,直接從我們身下睡着的稻草席上,薅上一把干稻草。
然後他們弓腰夾腿,一邊排着臭氣,一邊向著後院兒的茅房裡小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