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靖疏月渾身上下的血液都開始翻湧叫囂。
五年了,她利用鏢師的身份走南闖北,從大魏到北狄,但凡可能與當年有關的消息,她都留心打探,盼着能找到些蛛絲馬跡,讓她有機會替死去的雙親伸冤。
可她走了那麼多地方,明裡暗裡試探了無數人,得來的答案都只有一樣——幽州的悲劇,十萬將士的鮮血,都是敗靖弛所賜!
她一身戎馬保家衛國的父親,她死守城池連屍體都被敵將掛在城牆上的父親,最後竟然成了大魏朝的罪人,成了旁人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對象。就連被他死守的幽州城,時事變遷,年輕一輩提起他的名字,都只剩下謾罵和詛咒。
靖疏月面無表情地聽着這些,內心卻像被人油煎火煮般難受,無數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從睡夢中痛到驚醒,然後一個人在絕望而孤獨的深夜苦熬到天明。
如今,她終於找到一絲希望。
“靖疏月。”
久久等不到回應的苻雲度沒了耐心,語氣不善的喚起她的名字。將陷入回應的靖疏月重新拉回到現實。
“一個理由而已,值得你這般為難嗎?”苻雲度蹙着眉,有些煩躁地說道。
靖疏月張嘴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
那日,她捧着殘破不堪的書信,哭得不能自已,恨不得即刻前往幽州,去探查信中那位“陳祁”的身份。
但等她冷靜下來,恍然發現去幽州不是最好的方案。她當下最該做的,是順着書信這條線查下去。
假若陳祁就是當年軍中的姦細,那從寫信人的口吻看,寫信的與他應該不是同一陣營之人,反而像是與靖疏月一樣在調查當年真相的人。
而偷信之人必然是知道信里的內容,並且不希望讓收鏢人看到。一個姦細的消息,什麼人會極力掩蓋?
顯而易見是與姦細有關的人,甚至,是當年在朝中與姦細裡應外合之人。
這個人為了掩護真正的姦細,偽造了她父親的親筆書信,讓她父親成了替罪羊。那多年後,當他得知姦細的下落被人發現,定然會想辦法把知情人處理掉,把姦細的消息捂死。以此來保護姦細,和他本人。
如此,靖疏月只要找到這個人,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
這便是為何靖疏月寧願冒着巨大風險,也要進京捉拿偷信的賊人了。
可這個理由,她告訴苻雲度又能怎樣呢?苻雲度聽到就會把人交給她嗎?
不會的。
五年前,她被押在大理寺的監牢受審,十二道刑罰加身,絕望恍惚時曾把希望寄托在苻雲度身上,想他會在外面幫她查找線索,替她們全家洗刷冤屈。再不濟,他是不是會去先帝面前幫他們求情?
在監牢的每一天,她都是抱着這樣的希望度過的。
直到,現實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將她所有的幻想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