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苻雲度聲音低沉,“我父王善戰,一旦有戰事需要朝中派兵支援,他一定是第一個人選。如此,利用敵軍,便可名正言順除掉一個有希望奪嫡的皇子。他死後,或出於某人心虛,或出於某些人的推波助瀾,總之將姦細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說到這兒,他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殺意,“若非你拚命將他的遺骸和他的血書送回來,這事就讓他們做成了。”
靖疏月靜靜地聽着,餘光瞥見他緊握成拳的手,指節泛白,隱隱顫抖着。她緩緩伸手,搭在他的手上,想以此給他些安慰。
苻雲度垂眸,看着靖疏月的手,記憶中,她的手纖細白皙,漂亮極了。可如今,這隻漂亮的手手指處卻有深深的傷疤,五個手指無一倖免。
靖疏月順着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手上的傷疤,時間過得太久,她都忘了手上這些醜陋的疤痕。此刻被苻雲度看着,她慌忙將手收了回去,她不想被苻雲度看到自己這樣醜陋的一面。
誰料她的手剛移開,就被苻雲度一把拽了回去。
苻雲度用手輕輕觸碰指頭上的傷疤,目光在上面流連,他啞着嗓子,“疼不疼?”
靖疏月被他拉着收不回去手,手指不自在地往裡彎曲,口是心非道:“都好多年的事情了,早不疼了。”
這些,都是大理寺刑罰留下的痕迹,十指連心,當時真的叫她痛不欲生,那種痛便是如今回想起來,心都不由揪在一處。
苻雲度自是知道她在逞強,他蹙着眉,握着靖疏月的手,慢慢摩挲着,只覺得那些微微凸起的傷疤像是無數尖刺,痛意從他的手心一路蔓延到心底。
“這些年,你就是這樣扛下來的?”
靖疏月微微怔住,不懂苻雲度為何突然這麼說。“扛什麼?”
“一個人拚命,受了傷也不當回事,身上總備着透支體力的虎狼之葯,真到重傷危急之時,就用那東西做最後抵抗,是不是?”他聲音帶着沙啞,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卻燙得他差點無法完整說出來。
剛剛他一眼看出靖疏月在騙他,那時他還有些生氣,覺得時至他們將誤會說開,靖疏月竟然還要瞞着他,不把潛藏的事情告訴他。
可看到這些傷疤,他懂了。不是不想,而是她不捨得,她寧可一個人拚命,也不捨得將他也拖下水,拖到一樣危險的境地。
“其實,我如今看似繁花簇錦,權勢無雙,實則每一步都藏着殺機,活得並不安穩。”
靖疏月心裡猝然一緊,“你說什麼?怎麼會藏着殺機?誰要對你動手?”
苻雲度沒回答她,垂着眸,繼續自顧自說道:“我父王被洗刷了冤屈,皇祖父命人查明真相。後來恭王死了,他成了通敵叛國的主謀,你父親成了同謀。三個皇子,一個死在幽州,一個死在天牢,只剩一個在這場陰謀中全身而退,世上怎會有這樣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