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明眉頭微蹙:“出什麼事了?”
眼見葉春花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的微笑,顧家明氣得往自己臉上扇了一下:毛病!樂於助人的毛病真的要改!
“顧先生,可聽聞三個混子莫名橫死的事?”
“聽說過。”顧家明點頭:“那三人魚肉鄉里,收受商家店鋪的保護費,調戲良家婦女,無惡不作,還欠了無數賭債。他們不是被仇家打死,就是死於黑吃黑,無甚奇怪。怎麼你突然提到這事?”
“我酒肆里的釀酒師傅,突然被縣衙來人抓走了,說是跟這三個混子的死有關。我想見見他,問問事由。他老人家,一輩子只會釀酒,連生活起居都木頭木腦的,全由家人照顧。他拿菜刀都不會,怎麼可能殺人?”
“他殺人與否,自有官府會查。你見他又有何用?”
葉春花拍掌:“所以先生能讓我見到他!我就知道找你准沒錯!”
顧家明怔了怔:“我並未答應你。”
“不,你已經答應了!”
顧家明自然否認,卻見葉春花搖着一身肥肉,向他走近,臉上帶着十足諂媚的笑容。
“你你你,顧些顏面,離我遠些。”
“你不答應,我就挽着你胳膊。”
顧家明驚駭欲絕,臉紅得像被火燒過:“我答應你就是了,你離我遠些。”
“早這樣說不就沒事了,非得讓我下狠招。”葉春花笑靨如怒放的大喇叭花:真是個萌軟的小可愛啊!居,哦不,顧先生這人倒是挺好玩的。
顧家明承諾今日便會找人疏通,讓葉春花明日在他下學後,於縣衙門口等候。
葉春花把銀袋放到馬廄的檯子上:“顧先生,這個留給你。”
顧家明瞧見檯子上吊著紅絲絡的小袋子,無奈道:“我堂堂顧家男兒,舉手之勞怎麼能收你銀子。”
“找關係總要些花費的。何況我並不喜歡欠人人情。”
顧家明看葉春花不卑不亢的樣子,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眉目稍露風情的胖女人,似乎不再那麼面目可憎,仿然間似乎還覺得此人就像懸崖上怒放的映山紅,艷麗而桀驁。
正當顧家明有那麼些許失神的時候,葉春花又拍拍自己的圓肚子:“你拿着就是,老娘現在是個富婆,有錢得很。”
顧家明憤然道:“粗俗!粗俗不堪!”
葉春花揚眉:“不管了,你不要,就任它放在那裡。反正孩子多,一準他們會拿去買糖吃。這袋銀子呢,買糖的話,可以堆滿課桌了。吃了上火不上火,我就不知道了。”
顧家明又憤然出聲:“你!”
“我走了哦,顧先生有緣再見。”
真是個不知所謂的!顧家明把銀袋拿起,見袋子上綉了個簡略的圖案——大圓腦袋,兩根黑線當眉毛,兩個小黑圓當眼睛。
紅的那根彎線,應該是嘴巴吧!
古古怪怪的圖案,綉線還歪歪扭扭。
顧家明不屑一顧地把銀袋放到了袖袋中:“這等粗俗的女人,綉藝也粗俗得很。真是難以入眼!”
且收着吧。為了孩子們不吃糖太多。
顧家明遙遙望着葉春花瘦了一大圈,卻仍是驚人肥胖的身影:這等粗俗的酒肆婦人,竟還能為一個釀酒工人奔走,也屬有良心了。
他卻不知道,走出私學的葉春花,一臉的憤慨:“許長河啊許長河,你幫着翁氏吞了我那麼多銀子,現在都還沒討回來。這倒好,還又給你賠了五兩!五兩啊,哎喲,我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