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眉頭又是輕輕皺了皺,猶豫了一下,這才將手在盛宇卿肩頭上輕輕拍了拍:“好生休養着。”
盛宇卿應了聲,就想鑽出馬車,回到馬上去,冷不防衣裳後襟被渚清拉住了。
“何事渚公公?”
“天子讓齊王殿下在馬車裡休息。”渚清臉上漾了個微笑。
盛宇卿點點頭:“好,有五輛馬車是供傷兵休息的,本王這便去馬車上……”
“殿下,天子讓您就在這裡休息。殿下知道,這輛馬車是最防震的。”
萬年棺材板臉的盛宇卿終於端不住了,詫異地問了聲:“在這裡?”
渚清微笑着躬身:“是的呢。老奴這就騎馬去,老奴給殿下騰地兒,讓殿下舒展身子,好好休息,三天兩夜未眠,殿下該休息了。”
說完,渚清鑽出了馬車,留下盛宇卿與天子兩人在馬車內大眼瞪小眼。
天子自然不會是被自己兒子震住的人,在他心裡,盛宇卿確實居功甚偉,但他覺得這是自己兒子該做的事,該擔的責任。
他這時候的呆怔與尷尬,着實是因為從來未曾與這個行六的兒子正正經經地獨處過……
在天子的記憶里,似乎與盛宇卿的獨處時光,還是在盛宇卿六歲前,那個時候,盛天機還沒出世,梅妃還把盛宇卿當做親兒子看待。
而盛宇卿的呆怔,屬實算不上尷尬。
他心裡是不自在,但這點不自在,比起他與梅妃曾經的虛與委蛇,屬實不算什麼。
盛宇卿不說話,只是因為他不愛說話罷了。
一會兒後,天子率先開了口:“你母妃過世了,齊王妃親將其過程寫下,着人送到朕手中查閱。”
“兒臣知情,雲師兄已經將母妃的骨灰送到兒臣手中,兒臣準備將她葬到瀘州……”
天子打斷了盛宇卿的話,語氣里有幾分慍怒:“她的陵墓已經修好……”
“父王既從未將她放在心上,何苦在她死後,還讓她佔個後妃的名頭。不若放她的靈魂自由吧。”盛宇卿眼眶微紅:“兒臣懇請父王,讓兒臣將母妃安葬在瀘州!母妃不用謚號,更不用陪葬,母妃只想心無挂念地離開。”
天子瞪着盛宇卿。
盛宇卿也仰頭看着天子,毫不示弱。
天子的眼神終於變得柔和下來:“你母妃無父無母,無兄無弟……想來是朕負她良多,否則她也不至於被梅妃逼向端順皇貴妃處。罷了,朕准你所請。”
說到此處,天子突然將備好的紙筆拿起,龍飛鳳舞地寫了幾行字。
寫好後,天子將筆放下,將聖旨一股腦地塞到盛宇卿懷中:“小六,把這個拿好了。”
盛宇卿將聖旨殿開,看了一眼。
天子的聖旨一如往昔天子聖旨的“沒文化”風格,上頭寫着——梅妃是蓬萊間惡人,與國師同出一脈,又曾謀害皇子,等老九截殺洛雲歸來,就把梅妃處死了罷。
“父王!您尚未查證,老九恐是不信。如此一來,恐將老九推向老二陣營。”
天子一掌拍在擺在馬車中央的几案之上:“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