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點點頭:“不錯。”
盛宇卿眉頭蹙着,天子突如其來的誇獎,讓他有些緊張——近來天子對他的關懷與誇獎,着實比他前十九年加起來還要多。
雖然這是好事,但總是讓他疑心。
他不知道,天子究竟是何意。
以前的他,沒有父母的關愛,不到十歲時就歷遍風雨與陰謀,險死還生。
如今他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天子卻在這時候給他這種他完全不需要的關愛……
向來能洞察人心的天子,難道會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關愛,對他來說,廉價到他半點也不想接受?
是的,他的不安,就在於天子明知無甚必要對他這般親近,卻還是做了。
這着實不合天子的性格。
最讓他不安的是,天子急急將他召過來,就只讓他坐在一看天子寫聖旨,隨後誇了句不錯後,天子又讓他回去練兵了!
盛宇卿神色淡然,退了開去。
當他走至門檻處時,卻聽天子突然問了聲:“近日宮人都在傳唱預言詩。那預言詩逼得賢王造反,如今卻又要逼得太子二度被廢。小六,今日你便與朕說說,這預言詩究竟從何而來?”
盛宇卿身子震了震,他轉過身來,直直跪了下去。
“父王明鑒,這預言詩的由來,便是天下人所知的那樣。”
天子看盛宇卿神情清正,不卑不亢,不由得從鼻里哼了聲:“朕要知道天下人所知的,與朕所知的有何不同!”
盛宇卿仍自神色鎮定:“前工部尚書,前陳國公老眼昏發,想以此誣告於我,後父王親見,便足以證時我清白。父王所知便是天下人所知。”
天子臉色沉着。
盛宇卿後背略略有些冷汗流出。
他煽動在瀘州的太子一黨,讓太子一黨上了無數奏摺,以逼他交出兵權。
再借悲憤難當,讓瀘州軍深感心寒,逼得有見地的,只忠心於天子,只忠心於黎民百姓,只忠於大盛安和的更多官員,向天子進奏摺。
兩番動作下,天子便如他所願,召見了他,更下了聖旨。
他所料想的是,天子必然會勸戒於太子,讓太子不要搞那些小動作。
只是他沒想到,天子竟然從預言詩的由來上開始對他產生了懷疑。
天子冷然道:“前陳國公是老二的人啊,老二便是想假借他自己刻上的預言詩使你獲罪。你以為朕會不知?老二準備良久的事,怎麼竟會突然出錯?”
“竟是如此么?兒臣竟然不知。預言詩既是二哥的主意,怎麼竟把救世主寫成了兒臣?”盛宇卿抬起頭,一副驚詫的模樣:“難道陳國公知錯了,竟將預言詩給刻錯了?親手將二哥推到萬劫不復的地位?還成就了兒臣?哎呀,這個陳國公啊!着實是大義滅主啊!他想是早就知道二哥要造反了。”
說完,盛宇卿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父王卻是不知,近日兒臣看了許多摺子,上頭全是讓兒臣交出兵權的。原來預言詩竟是假的。那就好辦了!兒臣立即放出話去,就說父王金口證出預言詩是二哥所做,陳國公料其有反心,便將那預言詩給更改過。兒臣並不是命定的那位鎮朝綱的人!”
“還請父王下道聖旨!”
盛宇卿磕了幾個響頭:“如此一來,兒臣還將侍候在父王身邊!兒臣用不着交出兵權了,兒臣還將領兵為父王消憂平叛,將二哥親手押至父王面前!”
這話卻是玩笑了。
天子如何會不知道,盛宇卿說的這些,就是兩個意思。
一,t如今唯有盛宇卿能拱衛皇權,唯有盛宇卿能與二皇子對抗!
二,t預言詩是有人刻意流傳推動,以此來逼迫盛宇卿交出兵權!
果然啊,小六手段凌厲。
字裡行間,盡皆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