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榫卯殺機
江臨夏把相機包甩到肩上時，金屬搭扣撞在門框上發出清脆聲響。
走廊盡頭的梧桐樹正在落葉，金黃的葉片擦着玻璃窗飄落，在唐玖拾的側臉投下細碎的光斑。
攝影社活動室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江臨夏把三腳架往地上一戳，金屬支架與木地板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次拍攝主題是'古今對話'，我好不容易預約到王捌院子，你們可別給我搞砸了。"
唐玖拾正蹲在地上整理漢服衣箱，聞言擡頭時發梢掃過脖頸的創可貼。
段君彥伸手要幫他扶住搖搖欲墜的箱蓋，指尖堪堪擦過對方手背。"那個院子...是叫王八院子？"
"是捌！大寫的八！"江臨夏把手機懟到兩人面前，屏幕上的篆書招牌龍飛鳳舞，"老闆祖上是做算籌生意的，捌字取'分而合之'的意思——周硯白你笑什麼？"
窗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輕響。周硯白合上《中國古建築營造技藝》，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段君彥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我在想，這院子應該保留着完整的穿斗式構架。"
周硯白轉身走到窗前，“我也好奇，為什麼叫'王捌院子'呢？難道不是王某某的院子嗎？"
“周硯白！"江臨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這樣說，我又得解釋你去了。"
青石板上還凝着晨露，五個人站在垂花門下時，先聞到一陣清苦的藥草香。
唐玖拾仰頭望着爬滿忍冬藤的灰瓦，忽然被段君彥拉住手腕："當心門檻。"
朱漆斑駁的門檻足有半尺高，唐玖拾踉蹌着跌進段君彥懷裡，後腰撞上對方相機包的金屬扣。他剛要說話，就聽見周硯白的聲音從迴廊轉角傳來："你們看這個。"
漢白玉影壁上嵌着青瓷碎片拼成的太極圖，晨光在釉面上流轉，竟似有水紋蕩漾。
江臨夏的鏡頭追着一隻碧色蜻蜓掠過水麵，在錦鯉驚起的漣漪中定格。"唐玖拾快去換裝，我們先拍單人照。"
更衣室設在東廂房，推開雕花木門的瞬間，二十八個黃銅衣鉤在穿堂風裡輕輕搖晃。
唐玖拾展開那件竹青色直裰時，聽見段君彥在屏風後說："腰帶要系雙耳結。"
"你會系？"
"去年非遺社教過。"段君彥的聲音忽然近了，修長手指穿過絲絛時帶起檀香皂的氣息，"周硯白當時演示了七種結法。"
唐玖拾盯着對方領口第二顆紐扣："你記性真好。"
"有些事不用刻意記。"段君彥的手指在腰間收緊的剎那，窗外紫藤花架突然傳來江臨夏的喊聲。唐玖拾慌亂中踩到衣擺，整個人向後仰去，後腦勺卻撞進溫熱的掌心。
段君彥的呼吸掃過他耳尖："當心。"
拍攝取景定在九曲迴廊。當唐玖拾握着緙絲團扇轉過月洞門時，連舉着反光板的學妹都忘了調整角度。
竹青色衣袂掃過廊下青苔，他側身倚欄的瞬間，段君彥按下了私藏已久的快門。
"情侶照要換明制婚服。"江臨夏翻着服裝清單突然擡頭，"周硯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