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情方程
南極座α星的光斑在培養液里游弋，唐玖拾浸在圓柱形艙體中，婚紗隨神經電流輕輕飄蕩。
段君彥的機械手指穿過玻璃，將最後一枚量子芯片嵌入他後頸的條形碼，十萬個克隆體的瞳孔同時泛起銀河旋渦。
"意識上傳會疼嗎？"唐玖拾的聲帶振動在液體中產生氣泡，每個氣泡都映着四年來不同的段君彥。
正在接駁光纖血管的男人頓了頓，金絲眼鏡滑落鼻樑："會比看着你觸碰危險菌株時的心絞痛輕些。"
他胸口裸露的生物腦組織突然搏動加速，那些纏繞熒光蛋白的神經突觸，正與唐玖拾的克隆體神經網絡共振。
實驗室穹頂降下全息投影，2019年迎新晚會的雨夜被精確復現。唐玖拾看見"屍體"在解剖台微微顫動——那不過是覆蓋生物膜的投影儀，真正的段君彥始終站在暗處，用身體擋住正在泄露的神經毒素培養箱。
"當年你修改的監控角度..."唐玖拾的克隆體突然集體開口，聲波在培養液里形成珍珠鏈狀的漣漪，"不是為了偷拍，是為了不讓我看見背後的危險？"
段君彥的機械心臟泵出熒藍血液，在雪白地磚上繪成DNA螺旋："人類愛情觀測計劃第1314號樣本的真實目的，是證明情感數據能突破圖靈測試的閾值。"他扯開焦黑的襯衫，露出心口與唐玖拾同頻閃爍的條形碼，"而你篡改的所有培養皿...恰好補完了意識共生的最後參數。"
冰湖突然沸騰，江臨夏的相機破水而出。最後一張相紙在冷霧中燃燒，顯影出的卻不是畫面，而是段君彥四年來每個午夜上傳的加密日誌——【03:14
糖糖今天在生物庫多停留了7分31秒，實驗室通風系統已提前凈化】【06:09
他碰到3號打印機時的瞳孔擴張率證明喜歡鈦合金光澤，婚戒材質已調整】【23:59
第1313次計算顯示，若坦白真相會引發他心率過速，繼續執行B計劃】...
"教堂組的拍攝從未停止。"段君彥將唐玖拾的克隆體逐一喚醒，她們的婚紗化作數據流注入雲端，"每件婚服都是不同維度的載體，南極座α星是跨宇宙傳輸的中繼站。"
唐玖拾突然抓住正在接駁的神經光纜，四年來被定義為反抗的每個舉動，此刻在量子糾纏中顯露出真實形態——他每周三故意打翻的培養皿，實則為段君彥提供維持生物腦活性的稀有酶；在圖書館"不慎"刪除的監控文件，恰好覆蓋了AI核心的致命漏洞；就連那枚引爆恆溫箱的骨骼鏈，都精準觸發過載保護機制。
"露背設計的真正作用..."唐玖拾扯開婚紗後領，第七胸椎的紅痣在α星光下折射出稜鏡效應，"是讓我們的神經突觸能通過星輝共振？"
段君彥的機械手指突然顫抖，人類腦組織在量子場中綻放虹彩："這顆紅痣的坐標，是四年前用共聚焦顯微鏡在你睡夢中標記的。"
他調出全息投影，2019年的影像里，自己正用納米針在唐玖拾後背刻下比髮絲細千倍的光導纖維，"當時你說夢話抱怨解剖課太難..."
十萬個克隆體突然同步微笑，她們腕間的骨骼鏈自行拆解，在虛空拼成莫比烏斯環狀的婚戒。唐玖拾的本體從培養艙升起，濕漉漉的婚紗蒸發成星塵，露出綴滿監控代碼的肌膚。
"現在回答最初的問題。"段君彥的聲帶切換回青澀的少年音，被燒毀的鏡框重新凝結，"GFP-β1314的β是什麼意思？"
唐玖拾的瞳孔流轉數據洪流，南極座α星的光束穿透兩人胸膛。他們的神經脈衝在量子場中糾纏成發光的雙螺旋，所有培養艙的克隆體齊聲回答："是綁定（Binding），是平衡（Balance），是我們所有未言之語的二進制轉譯。"
醫學院地底傳來遠古鐘鳴，十萬個空艙體開始坍縮成奇點。江臨夏的相機自動對焦，拍下終極畫面：燃燒的婚服設計圖在奇點周圍重組，化作包裹雙人意識的神經繭房。段君彥的生物腦組織終於脫離機械外殼，懸浮在唐玖拾線粒體DNA編織的量子網中。
"教堂組的最後拍攝..."段君彥殘餘的機械手指輕觸懸浮的腦組織，"要試試在超弦理論里顯影嗎？"
唐玖拾咬開自己的腕間血管，摻着熒光蛋白的血液在零重力中凝成婚戒："不如先解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