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大學if
這節課快下時，室友遞手機過來，沈綽匆匆走出教室接聽：“喂，你好。”
下雨天手機信號不好，電話里的聲音有些模糊，略冷淡的男聲，說會把他的手機送去傳達室。
沈綽不太放心，立刻道：“我現在下樓，你等我幾分鐘，很快。”
他氣喘吁吁地跑下樓，停步四望，看到了前方教學樓門口，站在那裡的高大男生的背影。
本能覺得就是那個人，沈綽走過去：“同學請問……”
裴廷約回身，看到他的那個瞬間目光頓了頓。
沈綽心跳慢了一拍，莫名其妙的，他支吾找回聲音：“我的手機。”
“拿錯了，抱歉。”
同時響起的聲音幾乎重疊，裴廷約將手機遞過來，指尖相觸又分開。
沈綽說了句“謝” ，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他趕着回去上課，往回走了幾步沒忍住回頭，那人依舊站在那裡，冷冷望着樓外淋漓不盡的雨。
沈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返身回去：“你是不是沒帶傘？你住哪棟？我上去拿把傘給你，你下次還我就行。”
裴廷約目光落回來，帶了點打量的意味，半晌才開口：“隔壁法大。”
沈綽有些意外，反應過來他是外校生：“那也沒關係，你等等。”
他沒有給裴廷約拒絕的機會，轉身快步上了樓。
裴廷約偏過頭，看着他背影遠去。
幾分鐘後，下課鈴響，沈綽也拿着傘重新下樓。
裴廷約接過去：“我先送你回去宿舍？”
“不用了，”沈綽道，“我還有一節課，傘送你吧，一把傘而已。”
裴廷約看着他，在沈綽以為他想拒絕時，忽然道：“電話號碼多少，你的。”
沈綽猶豫了一下，報了手機號給他。
裴廷約存下，點點頭：“多謝。”
沈綽停步在原地，看着對方撐開他的傘，走進漫天雨霧裡。
他的心緒也像被這潮濕粘膩的雨水發酵，莫名悵然。
一周後。
教室里沈綽正認真聽着課，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陌生短消息進來：【在哪上課，傘還你。】
他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是誰，握着手機第一次在課堂上走了神。
裴廷約是在下課前五分鐘過來的，自後門進來在最後一排坐下，掃了一眼教室，看到了坐在前面第二排的沈綽的背影。
他慢悠悠地轉着手機，盯着看了一陣。
——一時起了興緻，所以收下傘，又特地送回來，難得不嫌麻煩。
下課後沈綽正收拾書包，聽到後排幾個女生小聲議論：“你們看那個男生他哪個系的，長得好帥。”
“之前沒見過，反正不是我們學院的。”
“他來這裡等誰啊？”
沈綽一回頭便看到了裴廷約，支着腦袋坐在後排正盯着他。
他起身過去：“……麻煩了。”
裴廷約仰起頭：“你借傘給我，跟我說麻煩？”
沈綽抿了一下唇，不知該怎麼接話。
裴廷約將傘遞過來，他快速接了，小聲說了句“再見”準備走，裴廷約站起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沈綽以為自己聽錯了，裴廷約再次問：“一去吃飯，去嗎？我請你，當感謝你借我傘。”
走出教室時，裴廷約說：“我叫裴廷約。”
“我……”
“沈綽。”裴廷約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沈綽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他知道，而且自己的名字從這人嘴裡念出來，讓他聽着格外微妙。
“剛你同學這麼叫你。”裴廷約道。
沈綽回神點點頭：“走吧。”
只是借把傘而已，他其實不覺得需要別人賠他一頓飯，但剛才裴廷約問的時候，他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下了樓才發現外頭又在下雨，沈綽撐開傘，裴廷約很自然地接過去，一隻手搭上他肩膀：“一起走吧。”
“……你沒帶傘嗎？”
“剛來的時候沒下雨。”
沈綽心想這人怎麼老是不帶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算了，不干他的事。
約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裴廷約每周兩個下午來淮大上課，雷打不動地約沈綽吃飯，沈綽不能總讓他請客，也會回請他。
裴廷約像看出了他在金錢上的窘迫，每次他請客時，選的地方都是他們學校食堂。
其實這種無厘頭的飯搭子行為，沈綽完全可以拒絕的，而且他跟裴廷約說話也挺費勁，這人說三句總有兩句在打啞謎，但就是這樣，每次對方發消息來，他猶豫之後最終都還是會答應。
每周六下午，沈綽會在附近超市打工半天，裴廷約突然出現時，他正拿着清單在對貨架上的東西，一轉頭就看到裴廷約從貨架後面轉過來的身影。
裴廷約瞥他一眼，隨手拿了一支水果軟糖。
軟糖擱在沈綽站的地方上面一點的架子上，裴廷約的手伸過來時人也隨之靠近，幾乎是整個身體圈住他的姿勢，拿下糖之後才慢悠悠退開。
其實也沒什麼，拿個糖而已，沈綽的身形卻僵了一秒，在他的氣息退開後才收緊手指。
“吃不吃這個糖？”裴廷約問。
“不用了，”沈綽有點不想理他，“小孩子吃的。”
裴廷約嗤笑了聲，走了。
沈綽以為他買完東西回去了，鬆了口氣，五分鐘後這人卻又回來，靠着旁邊貨櫃隨手剝開糖紙包裝，扔了顆進嘴裡。
沈綽有些嫌棄：“不付賬先吃，你好意思？”
“剛就去是付賬，”裴廷約說，又剝了一顆遞他嘴邊：“嘗嘗。”
沈綽遲疑了一秒，就着他的手將糖含進嘴裡。
裴廷約收回手，慢慢摩挲了一下指尖。
沈綽繼續幹活，他就在一旁看着，不走，也不幫忙。
“你到底來做什麼的？”沈綽沒忍住問。
“找你去吃飯。”
“不去，”沈綽難得硬氣，拒絕了他一回，“晚上要去做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