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輕舟得不到一丁點回應,心下鈍痛,路上再艱難再絕望的時候都比不上此刻殷淮的無動於衷,他翻過那麽高的雪山渡過那樣冷的河水,還是不能再走進掌印的心裡嗎?
“掌印……還是不相信我么?”
殷淮仍是靜靜凝他,眉心蹙着,似在想如何回應他。
“沒關係,”齊輕舟擦擦眼淚,深吸一口氣,自己給自己鼓勁:“沒關係,我理解的。”殷淮這樣的人,越溫柔就越決絕,他的心大概一生只會為一個人開一次,若是那個幸運的人不懂得珍惜,辜負了他,那就絕對絕對沒有第二次了。
可是再絕對齊輕舟也不能放棄,只要有一點點希望他都捨不得放棄。
如果掌印一輩子都不願意原諒,那他就追逐一輩子,反正在他的生命里,也沒有比這個更珍貴、更美好、更重要的東西了。
“掌印不相信我就是我做得還不夠多,還不夠好,沒讓掌印感受到我的誠意和愛意,我、我會好好努力,會拼了命追上你,只求掌印等等我,不要那麽喜歡上別人,我會很快追上來的。”
大概也覺得自己叨叨絮絮了這麼久很招人煩,齊輕舟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啞聲說:“我、我不煩掌印了,我的軍編就在柳軍的偵訊營里,掌印要是有什麼事就叫我,好不好?”
見殷淮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應答,齊輕舟掩下臉上的失望之色慢吞吞地轉身走向帳門,剛要伸手撩開帘子,忽而聽到背後傳來聲音。
“齊輕舟。”
齊輕舟脊背一僵,頓了腳步,站定,轉過身盯着殷淮。
兩人隔着遙遙幾步距離,誰也沒有再開口。
齊輕舟目光灼然熾熱、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彷彿殷淮嘴裡吐出的下一句話就能定他生死,上天堂入地獄全在這一刻,他是生是死也全都捏在這個人手裡了。
殷淮想起這些天的燒心撓肺的思念和巨大浩然的孤苦落寞,認命地閉了閉眼,跟自己承認,他怎麼斗得過小皇子呢?
在齊輕舟屏住呼吸的漫長等待里,殷淮對他說:“過來。”
齊輕舟眼眶一紅,衝過來重重地撲向殷淮,撞得殷淮都後退了幾步。
溫熱的懷抱、熟悉的冷香,日日夜夜懸在半空中落不着地的心終於歸位,像迷失的幼鹿歷盡艱險回到森林的懷抱,又像瀕臨乾涸的游魚投入江河,他那樣緊地擁着殷淮不肯撒手,千里跋涉的信徒終於尋到歸宿。
齊輕舟緊緊扒在他身上,摟住他的腰身,將腦袋埋進他的肩窩裡,整個人如同抖着的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