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燼 你把它們,都毀了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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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灰燼 你把它們,都毀了啊

李清鶴帶着燕庭霜,走進曾屬於他兄長李浮譽的院子。

這座仙府被命名為青蓮雅軒,位於崑崙閣主峰,從前兄長還在,而他還沒有改拜入不棄山的時候,就很喜歡賴在這裡不走。

如今五年過去,青蓮雅軒還維持着舊時的模樣,一絲一毫都沒有改變。

李清鶴站在門外,看着燕庭霜走進去,過了一會兒,又神思不屬地走出來,腳步虛浮,竟都忘了與他打招呼,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逃也似的走了。

他嗅到一縷極淡的血腥氣,壓下心頭若有似無的嫌惡,微微一笑。

青蓮雅軒中布置清雅,卻連一桌一凳,所用都是最上等的靈木,空氣中浮動着淡淡的竹香。

昏暗的房間最里端,燕拂衣就靜靜地躺在床上,清瘦的身體被埋在一堆奢華的錦繡中間,很是刺眼。

李清鶴走過去,站在床邊。

燕拂衣面容紋絲不動,像根本沒有察覺到他來,那雙他曾很喜歡的眼睛半睜着,長到過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一小片陰影。

其中卻不再有從前那種掩藏在沉靜之下的飛揚神采,只是麻木而空虛,有點像被扔在角落裡的破敗玩偶。

李清鶴半蹲下來,手指虛虛撫過燕拂衣挺秀的眉骨和鼻樑。

他實在不明白,怎麼會有燕拂衣這樣的人呢?

燕拂衣和燕庭霜的母親燕然,曾是父親的小師妹,當年被魔族中人擄走,父親多方尋找,卻始終沒能把師妹救回來。

直到八歲的燕拂衣帶着燕庭霜,一路尋到崑崙道宗,靈音法尊才得知,三年之前,小師妹就已經死了。

故人已矣,兩個可憐的孩子又確實天資超絕,當時已經成為掌門的靈音法尊便做主將他們留下,還拜託師弟商卿月,將他二人收為弟子。

李清鶴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他與兄長都很喜歡這對兄弟。

尤其是燕拂衣,小小年紀便沉穩懂事,漂亮得像個瓷娃娃。

兄長尤其疼他,李清鶴也很崇拜這個天資絕艷的小哥哥。

可誰能想到,燕拂衣害死了他的親生母親不說,崑崙道宗好心將他們收在門下,他最後,竟又害死了自己的兄長。

這還不算,這些年來,他的名聲越來越差。

大家都說,燕拂衣是趁着掌門痛失愛子之下傷心閉關,用五年時間,一點點蠶食門派內部的權力和資源,想把門派變成他的一言堂。

門中許多弟子都有過不平:就說蕭風那樣的天才,放在哪個門派不是被傾力培養的親傳弟子?偏偏在崑崙道宗,竟生生在外門雜役上蹉跎多時,好不容易嶄露頭角,還要被燕拂衣百般針對打壓。

就更不要說剛剛敗露的,暗害妖族少主的事。

最過分的是,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偏偏還要擺出一副似乎無辜的樣子,一點都不知道悔改。

“燕拂衣,”李清鶴牙根發緊,恨恨地說“我說過,你會遭報應的。”

燕拂衣安靜地看着他。

他此時其實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紅色輪廓,李清鶴剛才也出現在過他夢裡,還是那個被他護在身後,會抹着眼淚叫“拂衣哥哥”的孩子。

燕拂衣看着他,輕輕彎了一下眼睛。

他說:“嗯。”

燕拂衣識海中,片刻前在燕庭霜劃破燕拂衣的手腕取血時,義憤填膺到差點爆掉的系統,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說話了。

系統沉默着,散發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李清鶴看着燕拂衣,他就那麽安安靜靜地躺着,蒼白、脆弱,好像對他做什麼都可以。

“你還不願意認錯嗎?”

燕拂衣的眼睫擡起來一點點。

李清鶴站在床邊,艷麗的容貌在昏暗的燭光下,卻有種令人遍體生寒的冷:“庭霜小師兄‘心善’,他不願說的話,我來說。”

“燕拂衣,你就該像你那個魔族父親一樣,眾叛親離,無人埋骨,被封印起來,牢牢鎖住,永不見天日。”

你應該日日夜夜地被哥哥的事情折磨,永生不得安寧。

你不該再對任何人傾心相待,眼裡闔該永遠只有哥哥的影子,不能再放下任何其他人。

燕拂衣望着他,那雙星子似的眼眸映照着李清鶴自己的身影。

燕拂衣又很輕地應道:“嗯。”

【拂衣】系統猶猶豫豫地出聲,【別這樣,燕庭霜他,未必就是那個意思】

儘管站在眼前的是李清鶴,但燕拂衣自己知道,系統也知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進來的燕庭霜。

燕庭霜在院子里與李清鶴的對話,燕庭霜劃破他手腕取的血。

燕庭霜用最溫柔的聲音與態度,哄勸兄長拿出的本命靈劍。

燕庭霜怎麼能想到,李清鶴一邊與他談話,一邊還暗中開了傳音法陣,讓字字句句都響在燕拂衣耳邊。

燕拂衣什麼都知道。

他聽得到燕庭霜說的每一句話,聽到他最細微的呼吸,聽得到他齒關顫抖時,隱隱發出的輕響。

可他從前總最惦着燕庭霜的安危,以至於剛剛收服本命靈劍,滴血認主時,下給命劍的第一條鐵律,竟是永遠認可、守護除主人之外的另一個人。

李清鶴無疑是想擊破燕拂衣心裡最後的防線,讓他好好看看,在他以身相護了二十年的親弟弟心中,他究竟是個什麼地位。

燕拂衣必須承認,這一招太妙,妙到像是冰雪凝成的剪子,一寸寸緩慢地撕剪開他的血肉經脈,最後輕柔地捅進心臟里。

與彷彿瀰漫在靈魂中的森森寒意一起,卷滅他心裡僅剩的火,讓骨髓深處都覆蓋上鋒利的霜。

李清鶴不愧是能拜入不棄山的天之驕子,不愧是浮譽師兄的親弟弟。

下手總是這樣又穩,又准,又狠。

他想要的,原來從不是取了燕拂衣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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