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針管在她瘦削的手臂上注射著,薑黎灰色的眼眸更加黯淡無光,她腦袋一歪,再次閉上了眼睛。
阮煙的心疼得像被撕開了一般。
“要是再醒過來,難道也要這樣注射嗎?這些藥物,對她的身體沒有影響嗎?”
醫生懶懶的,對這樣的事情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這是為了保護所有人的安全,她昏迷狀態也可以治療,醒來對所有人都不利。”
阮煙縱使心疼,也沒有辦法拒絕。
她無法時時刻刻都陪著薑黎,更加不可能有錢請得起護工,這些醫護人員,沒人有義務替她看著薑黎。
這樣日日夜夜的昏迷,她身上的肌肉會不會萎縮?消化器官會不會有問題?
她的這些疑問,醫生就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一樣。
“保神智還是保身體,你可以選。”
“我兩個都要。”
阮煙咬牙。
醫生冷冷道,“出門,繳費處。”
阮煙顫抖著步伐去交錢,她將卡裡所有的錢都打了過去,還是預支的一個月工資,雖然在外人眼裡看來很多,但不足薑黎一個星期的治療費用。
她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拖延著。
街頭,阮煙去不起酒吧,她點了兩根羊肉串,四瓶啤酒,就著一口氣全喝光了。
啤酒烈性,口感火辣辣的,燙得心口像是被火灼燒一樣。
阮煙眼淚縱橫,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她抱著僅剩一瓶的啤酒,走在路邊,邊走邊喝。
大城市即使高樓大廈,卻還保留著一些小巷子,裡麵臭氣熏天,陰暗潮濕。
阮煙抱著酒,站在其中一個巷口發呆。
那個夜晚,也是這樣一個巷口。
她和薑黎隻是逛街回來,路過,準備去馬路對麵打車,她卻被一群混混拖了進來。
她不斷地哭喊著,但巷子裡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薑黎見她遲遲沒過去,一過來就看到了這種場麵。
她拿了板磚,卻同樣被拖進去了。
阮煙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薑黎紅著眼睛,一板磚敲了她身上的那個光頭男,撕心裂肺地喊著。
“阮煙,跑!快跑!”
她被她推出去,拚命地去喊路人,報警。
薑黎躺在血泊之中,身下全是她自己的血。
她閉眼躺在那裡,如同一個破碎的洋娃娃。
阮煙疼得說不出話來,她用啤酒狠狠地砸著今天薑黎咬的傷口,一下又一下!
薑黎是替她承受,為了保護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沒有她,現在躺在醫院裡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薑黎何其高傲自尊的人,她醒來不到兩分鐘,就瘋了,徹底失去了理智。
阮煙把傷口砸的血肉模糊,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
“你乾什麼?!”
熟悉的聲音傳來,一輛車停在她旁邊,傅時嶼的臉在車窗搖下以後出現,看著她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瞬間皺起眉頭。
“發什麼瘋?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阮煙愣愣地看著他。
前麵的張伯哎喲一聲,“這傷口不處理就要破傷風了,傅總,先讓阮小姐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