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行駛就要撞上那幾人了——杜蕊猶豫着放慢速度,遠遠地與那幾人拉開距離,停了下來。
西裝男人單手插在兜里,向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緩緩地圍了過來。
“做好準備,來者不善。”黎望舒冷冷地盯了一眼逐漸靠近的西裝男人,拎起腿邊的鐵質撬棍,回頭吩咐,“郁儀跟我下車,小蕊你留在這裡,他們就敢過來就開車碾過去。”
——從家裡帶出來的廚刀早已卷刃,從紅帆福利院離開之前,她從那裡的雜物房中翻出了幾根撬棍和長柄鐵叉,連着幾柄鋒利的水果小刀,一股腦全塞進了後備箱,以備不時之需。
“你們小心點啊。”杜蕊緊張地握緊了方向盤。
看見這邊的二人下車,西裝男子停住了腳步,與他們不遠不近地保持着距離——明明是在逃亡途中,他卻穿着一身板直的黑色西裝,鼻樑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喲,真巧,沒想到能在這看見你啊,小黎。”他面上帶笑,誇張地張開手臂,擺出了歡迎的姿勢,“看到你還活着,我特別高興……”
“王部長,廢話少說。”黎望舒冷淡地打斷了他,“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她態度很差,王銳也不惱,反而緩緩地笑起來,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是,我承認,以前我對你有些嚴厲。但那又如何呢,我是你的上司,做那些事可都是為了磨練你、為了你好啊!”
“所以呢?”黎望舒不為所動,眼神掃過他身邊的幾人,暗暗估算他們的戰鬥力。
王銳說的話,她半個字也不相信——這傢伙人品十分低劣,從前在公司里,就是他帶頭,霸凌壓榨新人取樂,逼走了一個又一個實習生,只有她無處可退,堅持到了最後。
“現在嗎……前輩我遇到了點困難,需要借用你們的車子。”王銳使了個眼色,旁邊膀大腰圓的寸頭男人立刻目露凶光,從背後掏出了棍棒,“把手裡的武器扔掉,車裡那個女人也下來,我保證饒你們一命。”
“真會做夢。”黎望舒冷笑一聲,拎着撬棍就要衝上去;但王銳手腕一翻,反手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把鋥亮的黑色手槍,“咔噠”一聲解開保險,對準了她。
車裡的杜蕊睜大雙眼,收回了剛踩上油門的右腳。
“我再說一遍。”王銳臉上沒了虛偽的笑容,聲音因興奮而變得尖銳,“放下武器,把車交出來!”
第10章
一面靠山的高速公路上,兩方人無言地對峙着,連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似的,充滿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槍口,黎望舒面色陰沉。
以她觸手刺出的速度,無法在對方開槍前絞斷他的脖子——重新衡量了一遍他們之間的距離,黎望舒得出了這個結論,心又往下沉了一截。
那把槍是真是假、威力到底有多大、對方槍法如何……黎望舒不了解槍械,一切都是未知數,身後玻璃窗內是毫無防備的杜蕊,她不想、也不能去賭。
餘光里,郁儀身體微偏,向她身後挪了一步,手向腰後摸去——一瞬間,黎望舒領會到了他的意圖,為了掩護他的動作,立刻高聲開口,將王銳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你能保證,在我們照做之後,不傷害我們嗎?”
王銳眯起眼睛,鏡片後的目光毒蛇似的,貪婪地爬上對面女孩白皙的面龐,得意地抬起下巴:“我保證,不傷你的性命。”
他身邊的寸頭男人舔了舔唇,咧着嘴,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另一邊較矮的男孩有些不忍似的,默默移開了目光。
……噁心的傢伙,死到臨頭了還在玩文字遊戲。
肩膀被輕輕點了一下。黎望舒微微點頭,抬起手上的撬棍,緩緩彎下腰,將它放在了地上;王銳的目光緊跟着那根撬棍,面上笑容逐漸擴大,又開口指揮:“讓車裡的女人也下來,還有……”
突然,他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猛然爆出了一聲撕裂般的慘叫——從黎望舒身後飛出了一把小刀,刺破空氣,精準地扎穿了王銳拿槍的那隻手腕,鮮紅的血流噴涌而出;猛烈疼痛下,他面容扭曲,跪在了地上,手指抽搐着脫了力,手槍從手中滑落下去。
“砰。”
隨着一道震耳欲聾的槍聲,慘叫戛然而止——王銳額頭被子彈貫穿,血線順着鼻樑流下,臉上仍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仰面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後,便不再動彈了。
——保險解除的手槍磕在地面上,在強烈的震動之下走火了。
“老公——”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寸頭男人愣愣地盯着王銳的屍體,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麵包車那邊傳來一聲悲切的呼喊,一個頭髮散亂的女人拉開車門,懷裡抱着一個嬰孩,跌跌撞撞地向這邊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