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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調的日常日復一日,轉眼間十年過去了。郁儀成了十九歲的少年,身高早就超過了師父,進行劍術比試時也能隱隱壓上師父一頭。

晚秋的某天,他一如既往地在清晨起床,劈柴練劍,又按照師父前一天的吩咐煮好了兩人份的白粥,去叫師父起床時,卻發現那個白鬍須的小老頭一動不動地蜷在床板上。他伸手去摸,才發現師父已經沒有溫度了,僵冷的皮膚凍得他指尖發痛。

他站在床邊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師父死了。

師父走得太突然,沒有留下半句遺言。郁儀將師父葬在屋後,盯着墳墓前那道簡陋的木碑,一時竟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失落了幾天之後,他又回到了先前的生活模式:練劍、劈柴、練劍、煮飯、練劍、下山採購……

明明做的事和先前一模一樣,又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草屋明明不大,但少了一個人之後,居然顯得格外空曠。

變化發生在兩個月後的一個深夜。

那天,郁儀完成了本日的課業,正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暗林中突然傳來窸窣的響動,緊接着,身後一股氣流襲來。

他以為是山中的猛獸,頭也沒回,反手抽劍將來物斬落,回過頭時卻發現,地上躺着的東西他之前從未見過,它通體漆黑,身上長滿觸手,渾身透着潮氣,不像是山裡的動物。

接下來的幾天,山中不時便會出現這樣的小怪物,充滿攻擊性,總愛從暗處偷襲,雖然傷不到他,但莫名地讓人煩躁。直到家中的白米吃完,他才猛然間想起了山腳下的村落,連忙提着劍下山。

十年過去,一開始對他熱情的大媽大爺們大半都已離世,年輕人們不願留在山村裡,去了城市安家,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逐漸變得死氣沉沉,但也從未像今天這樣安靜過——

郁儀將每一扇房門都推開確認,卻沒有找到一個活口。

他從最後一間屋子裡走出來,茫然地站在死寂的鄉間小路上,想起從前趕集日時這裡熙熙攘攘的樣子,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平心而論,他與村民們的交情並不深,以往聽到某個老者去世的消息,他也不過是淡淡一點頭,道一聲“節哀”,心中並不覺得多麼悲傷。但這一次不同——孤寂感前所未有地湧上心頭,激活了這兩個月來麻木的感官,連同師父離去的悲傷一起,牢牢地攀附在胸口,讓他呼吸困難,四肢發麻,連站立都做不到了。

那之後,他就不怎麼下山了。

他找來菜種,灑在屋旁的幾塊薄田中,時不時抓一隻獵物回來美餐一頓,勉強可以自給自足。

偶爾有外面的人逃進深山裡,那些人離開前講述了不少外界的消息——東邊的大基地被怪物滅掉了、西邊的強者又建立了新的基地、怪物們越來越聰明,學會了抱團夜襲,日子越來越難過了……等等等等。

就這樣,他又獨自一人生活了一年。

……

與她相遇的那天,他不小心扭壞了家中唯一的鐵鍋,只好冒雨下山去村落里尋找替換品。拎着半舊鐵鍋回來的時候,他發現山腳下圍着一圈滿面戾氣的人,似乎在追殺什麼人,他隱約聽到領頭的人提起了“半身觸手的女人”。

一番搜索無果後,領頭那人不甘心,臨走時點起火把,試圖放火燒山,幸好雨勢突然變大,澆滅了尚未成型的火苗。

他無意摻和進陌生人的仇殺,但見了他們激進的行為,忍不住開始擔心自己的草屋。於是他停下腳步,隱在一旁盯着那些人的一舉一動,確認他們離開後才悄無聲息地接着上山。

他帶着防雨的斗笠,穿梭在密密匝匝的枝葉中。雨滴噼啪地打在竹斗笠上,他的鼻尖掠過泥土的腥味、葉片的清香、落葉的腐爛氣味,以及……血的味道。

他驟然停下腳步。

此處距離他的草屋不遠,為了排除隱患,他順着那股血腥氣找了過去,在一顆粗壯老樹下發現了一個皮膚蒼白、裹着黑色長斗篷的年輕女人。

她的黑斗篷濕沉沉地,被血液和雨水浸透,小腹橫着一道猙獰傷口,血肉外翻,被雨水泡得微微發白,腦袋軟軟地垂在肩上,似乎失去了意識。值得注意的是,她的下半身並沒有人類的雙腿,從腰部延伸出幾十根粗壯的藍黑觸手,虛弱地蜿蜒在地上。

那些人要找的,恐怕就是她。

郁儀聽說過這種身上長觸手的人,他們自稱“吞噬者”,大多身懷奇妙的能力,正因如此才敢離開基地,向外探索。

他對這類人並沒有偏見,見那女人奄奄一息地蜷縮在樹下,髮絲濕淋淋地緊貼在臉頰上,有些可憐,於是便想要將她抬回草屋中救治。

然而,他剛踏出一步,蒼白女人就唰地掀開了眼皮,琥珀色瞳孔中沒有一絲睡意,警惕地朝這邊望過來。

“我家就在附近,可以把你抬過去,條件不大好,但至少有屋頂不必淋雨。”郁儀止住腳步站在原地,平靜地接受她的打量,“不願意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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