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着沒有氣運和被抹除記憶這兩點,便足以證實半弦便是屬於那股神秘勢力的人,只不過半弦記憶被刪得過於徹底,讓顏嬰嬰有些搞不懂為什麼那股勢力會把半弦派過來了。
是來監視藍漣若的么?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名叫赤錦的女子種下的魔丹,原計劃是要種在藍漣若體內的,被她們稱為小七的熒惑奉命跟隨的魔人,正是由藍漣若本命靈器烈鳴弓的繩結幻化而來,這位半弦進若清宗又僅僅比藍漣若早上一年。
只不過在記憶被抹除的前提下,半弦也翻不起什麼波浪,敵暗我明,這時候還是以免打草驚蛇為好。
“剛剛你好像摸了半弦師姐的手。”從葯堂出來,顏嬰嬰便聽藍漣若問。
顏嬰嬰猶豫片刻,將關於魔丹的猜測告訴了藍漣若。
“所以你覺得半弦是派過來潛伏在若清宗的?”
顏嬰嬰點了點頭。
“你準備告訴師尊么?”
顏嬰嬰睫毛顫了顫,不知怎麼,她從藍漣若語氣之中聽見了商量的意味,這也便意味着,藍漣若將她視為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而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這樣的尊重對她來說彌足珍貴。
“不準備。”
藍漣若這幾天總聽顏嬰嬰講述上輩子的事情,知曉不能將她當成小孩子來看,亦知顏嬰嬰心中有數,只是提了一句:“那你小心。”
“我會的。”
真的會么?藍漣若對此表示懷疑。
以顏嬰嬰的秉性來說,大概是不會的。都說死過一次的人會更惜命,可這句話用在顏嬰嬰身上不成立。顏嬰嬰看起來,似乎,更不要命了。
“我送你回去吧。”藍漣若壓了壓聲音,雙手搭在顏嬰嬰肩頭,“聽說你咳了一晚上沒怎麼睡,回去多睡一會兒好了。”
下一瞬,顏嬰嬰只覺自己腰間一緊,旋即整個人被藍漣若託了起來,純澈幽香縈迴。
“漣姐姐是怎麼知道的?”顏嬰嬰感覺到目光從四面八方像她們兩人所在的方向投來,她覺得稍微有些不自在,但她也沒有多少力氣去掙扎。
對藍漣若這個人,她心中的感覺一直是複雜的。怨念到底不夠純粹,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越淡,但也不夠能徹底將藍漣若看作一個對她無所謂的人。
並非她好了傷疤忘了疼,而是現在藍漣若對她足夠好。
“我們在一起住了這麼久,你什麼樣子我還能不知道么?”若清宗宗內不允許御物飛行,藍漣若就這樣抱着她從葯堂往南苑走。
一路和風吹拂,暖陽灑落在身上,讓人身子骨也慵懶了不少。看見穿着褐色衣服任務堂弟子路過,她乾脆直接裝作嬌弱起不來的樣子沉沉往藍漣若身上一靠。
任務堂的弟子感覺自己被某道警惕又審視的目光掃過,如同暖春墜入嚴冬。
天地良心,自打上次任務堂強買強賣之後整個任務堂連着下了三天的大雪,任務堂的堂頂都快被壓得吱呀吱呀響。在堂頂要掉下來之前,全堂弟子一齊出動上棚頂掃雪。
可奇怪的是,這雪只有任務堂在下,整個若清宗其他的地方都一派暖風和煦春日氣象。
問任務堂長老是怎麼回事,任務堂長老只是捻須尬笑,吞吞吐吐一個有用的字也沒說出來。
“漣姐姐,放我下來一下。”
路過一簇忍冬花叢,顏嬰嬰從藍漣若懷中跳了下來,她摘下幾朵白色的忍冬花,簪在了藍漣若髮髻之上。
不得不說藍漣若這張臉確實很能打。
去年冬天時候她在藍漣若髮髻上簪過紅梅,紅梅與人交相映襯,冷色之中透着瑰艷;而素白的忍冬小巧玲瓏,清雅非凡,讓藍漣若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這樣的皮囊有一種讓人覺得她做什麼都是正確的感覺。
她踮起腳,稍微調整了一下藍漣若頭上那根玉簪的角度,瑩潤的玉簪同素白的小花交映,再加上藍漣若眸底的淺淡笑意,原本銳利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若是漣姐姐喜歡,我以後還給漣姐姐簪花。”
顏嬰嬰自然是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得到藍漣若好感的機會,她語氣極為認真,兢兢業業扮演着柔弱乖順的小師妹形象。
旋即她只覺自己頭頂被揉了揉,揉得她全身都軟了,悶哼一聲往藍漣若身上靠去。
藍漣若穩穩托住了她。
“好。”藍漣若輕聲道,“既然你這麼說,那你要每年都給我簪花。”
顏嬰嬰埋在藍漣若懷中,輕輕點了點頭。
感受着胸前傳來細微的癢意,藍漣若伸手輕輕碰了碰頭上的忍冬花,對其施加了一道術法,保持這幾朵忍冬花生機不滅。
一個時辰的期限很快要到了,藍漣若不敢耽擱,將顏嬰嬰送回南苑之後想找個僻靜地方完成化形,不過這時候顏嬰嬰抓住了她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