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順着甬道往前走,顏嬰嬰留意着兩邊的壁畫,皆是沙淵國幾百年來祭司祭祀時的場景。並不見那女子的蹤影。
也奇了,她也沒產生剛剛那樣的共鳴。
她拉住藍漣若的手,兩人一併前行,論修為,她最低。或許是她修為太低,才會受這樣的影響?
往前約摸走了一里地有餘,修無歡停下了腳步,擺在她們面前的赫然是一個岔路口。
“這就是地宮的入口。”修無歡介紹道,“倘若沒有那神明賜福的祭司,不管走哪條路都到不了地宮,但這兩條路必定有一條是正確的。”
“我們有四個人。分成兩邊,誰願意和我一起?”
三個小輩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先開口,和修無歡在一起無疑是安全的。而另一邊就……
“熒惑,你跟我一起。漣兒,你帶嬰嬰即可。”
修無歡看了一眼藍漣若,叮囑道:“為了保命,無需拘泥於術法。術本同源,清濁正邪都是人定。”
說著,她將一張紙人連同那蚊蠅塞到了藍漣若手裡:“若是見到怨骸,你自行處理即可。若是青帷白骨本人,將紙人焚毀,我自會出現。”
兩人進了右邊的甬道,修無歡和熒惑則走了左邊。修無歡腳步的聲音漸漸遠去,火光將兩人的影子倒映在牆壁上。
“你在害怕。”藍漣若伸出手,擦了擦顏嬰額前的冷汗。
“我知道我不可能不怕。”顏嬰嬰抓住了藍漣若的手,小聲地道,“但有漣姐姐在,我又不那麼怕。”
藍漣若不由得欣慰:“這麼信任我么?”
“不。”顏嬰嬰想到自己要說的話,反而放鬆起來,她笑了笑,“要是能和漣姐姐一起去死的話,好歹地下也有個伴兒,不會一個人走。”
要是能結伴走過黃泉路奈何橋的話,死亡這樣的事顯然也不是不能接受……所謂的恐懼死亡,無非是在恐懼一個人孤單地死去。
藍漣若被顏嬰嬰這話一噎,竟也說不出什麼來。
兩人順着甬道往前走,兩側壁畫顏色漸漸鮮艷起來,大抵是接觸空氣少,還保留着原來色澤的緣故。
甬道中空氣渾濁,所幸火把是靠靈力維持,亮得平穩。顏嬰嬰打量着壁畫,走進一幅時候,那種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只不過這幅畫上並沒有那素衣持笛的女子,只有一個盛裝打扮的少女,她薄紅輕紗覆面,大紅嫁衣金飾琳琅,端坐在畫中,嫁衣宛若火焰流淌。
倏地,畫中的少女抬起頭,一雙烏黑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少女臉上無悲無喜,唯獨眼角血淚流淌而下,盈盈火光之中,越發詭異莫測。
顏嬰嬰一驚,下意識抓住藍漣若,想要告知她這幅畫不對勁,但她重新看向這幅畫時,少女依舊是垂下眸子正襟危坐的樣子,剛剛的血淚亦莫名消失了。
第111章
這幅畫中有古怪。
不管怎麼說, 在地宮裡看這種畫面給人的感覺還是相當驚悚,顏嬰嬰定了定神,她盯着這幅壁畫, 驀地察覺到這紅衣少女有些眼熟。
儘管少女頭紗披下, 擋住了臉, 但頭紗下起伏的稜角還是能略微看得出髮釵的形狀,與那青帷白骨幾乎一模一樣。
剛剛的那混合在血淚之下似喜似悲的神色, 再想到當初青帷白骨殉國那日剛好是她出嫁的大吉之日。
血染嫁衣,紅顏枯骨。
往日的罪惡盡被塵沙掩埋,唯獨印在幾個存活人的記憶中。
一時間無數負面情感與記憶撲面而來, 幾乎要將她吞噬。那畫中女郎抬眸注視着她,竟不見眼白,只見那深色的漆黑。
…
“神明大人, 您為什麼忍心看着沙淵覆滅, 再不出手?”
“神明大人, 您已經……放棄沙淵了么?”
“神明,沙淵已經沒了。”
“既然你不肯出手,那我便自己去為沙淵復仇!那時候你要是敢阻攔我,你同樣亦是我“”的仇敵。”
…
聲音從虔誠祈禱,悲哀, 心如死灰的沉寂, 再到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