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那一道制動抱死的急剎聲太刺耳,也許是因為郁彗失語之後的每一聲呼吸里都帶着狼狽和難堪,他就那樣毫無緣由地突然安靜下來,一個字都沒向顧清章問,顧清章一樣一個字也沒再說下去。
在重新踩動油門的一刻,郁彗掛掉了電話,而顧清章沒有再回撥。
郁彗的車依然行駛在那條他走了無數次,無比熟悉地歸家路上。
日光與他背道而馳。
這一幕很像末日。
郁子耀當然是在家的,自從出了張盛一案,政X局高層人人自危,已有不少企圖選擇重新站隊,向郁家示好。
政敵敗北,X安部政績卓然,郁家在政界幾乎一枝獨秀,郁子耀穩坐高位,連空閑下來的時間似乎都變多了。
他一連幾日早歸郁公館,陪郁彗吃飯,陪他散步,看他餵魚,聽他說著九科里的趣聞,夜深了兄弟倆同枕而寢。
每一夜都過的彷佛一場夢境一般。
正是因為那些在孤寒深夜睜開眼就能看到郁子耀,伸出手便能觸摸得到他人的時刻真實的讓郁彗不捨得打破,所以他吞下所有,懷抱着胸口僅剩的一點點溫度,小心翼翼地把這如夢似幻的泡沫捧在手心,期望這一次可以走到最後,奢望着如果他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就已到白頭……
他付出所有都想陪郁子耀一同走到的那個最後。
與他摯愛的哥哥共白頭。
很遺憾,他用全部人生做賭注去押的這一場希冀,到頭來郁子耀只用了一個表情,就將一切粉碎殆盡。
他問他,你要結婚了嗎?
郁子耀看向他。
他沉默了。
郁彗的眼前一陣發暗。
“和誰?”他伸手去扶住廊柱。
郁子耀站了起來,頓緩片刻,回答:“富星易家,易堇。”
郁彗怔怔地望着郁子耀,望了足有幾秒的時間,忽而合眼低頭,扶着廊柱,把頭偏到一邊。
“彗彗……”郁子耀朝他走過來。
“別過來。”郁彗把手從柱下移開,閉着眼睛指向郁子耀的方向,他手指在抖,說話的聲音也在抖。
“你就站在那兒,不要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