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山堂上下,無論符師還是教頭、香主,此刻都齊刷刷的看向同一個方向,只見雄壯兔子背對着他們,厚重寬大的後背顯得極為可靠,陳實則坐在一旁,與它竊竊私語。
“適才我們還未說完。我把我的猜測都講出來,你看看對不對。”
陳實目光閃動,道,“苦竹假死,讓眾人以為魔變的是他的屍身,其實則是他鎮壓的一隻魔被他悄悄釋放。當年大報國寺供奉的金身菩薩,鎮壓了很多魔,以苦竹的地位,抓來一隻魔應該不算很難。待到魔變完成,這裡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
雄壯兔子雙手托腮,血紅的眼珠子不住的轉動,時不時偷窺陳實一眼,目露凶光。
這小子明明說誰也認不出自己,現在誰都認得自己了!
自己一拳砸下去,他肯定會被砸得血肉模糊!
陳實繼續道:“那時,真相是什麼,還不是由他來說?苦竹的名聲可以保全,他也可以再活一世。至於那尊魔,或許死在其他人的圍剿中,或許死在天外真神的注視之下,與他何干?甚至……”
他微微一笑,道:“說不定他奪舍之後,出手除魔,贏得一番美名!”
雄壯兔子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殺……”
它想說殺了你,但最多只能說出兩個字,結結巴巴的說不下去。
陳實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仰面躺了下去,悠悠道:“我的確要殺他。殺了他,便可以驗證我的猜測。”
他目光閃動,笑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先幫你煉化你的邪性!”
雄壯兔子正欲一拳錘死他,聞言連忙止住。
陳實坐起,笑道:“你祭出元神。”
雄壯兔子祭起自己的元神,也是一隻兔子,突然小廟中光芒一閃,將兔子收入廟中。
陳實催動功法,正氣流轉,漸漸煉化玉天城元神中的邪性。
玉天城元神坐在神龕上,只覺自身的邪氣越來越少,神智和心態也逐漸恢復正常。
“多謝秀才。”他低聲道。
陳實道:“你在我神龕中多呆幾日,我將你自身的邪性化去,至於你肉身的邪性,我就沒辦法了。”
玉天城再度稱謝。
陳實立刻起身,取出小刀,向黑鍋走去。
“好兄弟,借點血!”
他撲上前去,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苦竹人頭菇回到大興禪寺,跌坐在蘑菇頭金身大佛身下,連咳幾口金血,臉色陰晴不定。
“太強了,實在太強了!”
“誰能想到,他的識海中藏着這麼多邪魔!”
人頭菇站起來,面色陰沉。
他還是難以忘記適才他見到的那一幕,一尊尊邪魔藏在黑暗之中,險些將他撕碎!
他甚至還看到一條通道,通往陰間的道路!
那條道路的盡頭,是一尊無比偉岸的陰間鬼神!
而在陰陽兩界交匯之處,還有一尊魔神般的身影鎮守在那裡!
“此人,與我佛無緣!”
人頭菇吐出一口粉塵,若非他確有些手段,只怕根本逃不出。
“師父……”
黑暗中傳來無塵和尚的聲音,有些膽怯。
這次苦竹禪師沒有奪舍成功,而且還負了傷,豈不是說,他的下一個目標,便是自己?
無塵和尚往陰暗的角落裡縮了縮。
人頭菇頂着苦竹禪師的腦袋,笑道:“好徒兒,你還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為師當年學冠天下,技壓群雄,獲得一品神胎中的紫玉神胎。得到了更好的,總是不想要稍遜一些的。”
他縱身躍起,跳到金身大佛的傘蓋上,居高臨下,望向拱州城內的一座血肉之山。
“我還有另一個選擇。”
魔域之中,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有金光沖在雲霄上,將粉塵照耀得如同彩霞。
霞光映照,讓拱州城的顏色繽紛絢麗。
不知不覺,魔變已經過去了五天,紅山堂內,眾人各自忙碌,有的在練習繪製凈塵符,有的畫符籙,準備去岷江狩獵大魚,路香主率領一部分符師向外走去。
如今城中極為兇險,到處都是長着蘑菇頭的巨人,路香主帶人出門,準備搜尋失落在外的紅山堂符師。
紅山堂內只有五十多位符師,連總人數的一半都沒有,想來不是死在外面,便是被困在外面。
蕭香主帶着幾個人,準備去岷江,陳實無所事事,正在蹲在狗子旁邊,給狗子捉跳蚤,李天青坐在窗邊讀書,鶴童子享受香火,紅山娘娘爬到雄壯兔子的腦袋上,試圖拎起兔子耳朵。
兔耳朵抖了抖,不讓她抓。
一切都極為正常。
就在這時,香火裊裊的香氣突然靜止下來,抖動的兔耳朵也停頓下來。
雄壯兔子在飛速縮小,紅山娘娘急忙抓住兔耳朵,免得掉下來,卻發現雄壯兔子變成玉天城,自己正趴在玉天城的腦袋上,死死薅住他的耳朵。
蕭香主抬腳準備出門,腳懸在門檻上,看樣子是邁不過去,即將摔倒。
路香主在門外,側着身,向後看,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
眾人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只見一個頂着苦竹禪師的人頭菇向這邊走來,輕輕一縱,跳過門檻,徑自來到窗前看書的李天青面前。
“第二之選,也是不錯!”
那人頭菇咻的一聲鑽入李天青的眉心,這時眾人又可以動彈,玉天城再度化作雄壯兔子,耳朵越來越長,蕭香主被門檻絆倒,摔在地上。
李天青的面孔在扭曲變化,變身符被破,化作陳實的模樣。
同一時間正在給黑鍋捉跳蚤的“陳實”離弦之箭般奔來,手中一張張封禁符開始迸發炫目的神光,厚厚一迭封禁符,悉數蓋在陳實的眉心之上!
陳實拍案而起。
“禪師,送你上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