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泥腿子書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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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泥腿子書生

驛所的差役又跑過來嚷嚷,讓他們賠驛所的損失。

孫宜生雖在西京為官,但官職不大,只是戶部下轄的廣惠庫的大使,正九品的小官,沒什麼權力。就算有權力,驛所是地方上的,從屬地方縣,歸縣衙管,西京的官管不到這裡,弄壞東西就得賠錢。

孫宜生身上沒有多少錢,此次回新鄉,他並非單純來接陳實進京,而是他回鄉過年,帶着陳實只是順路,因此陳棠也沒有給他多少錢。

陳實身上也沒有多少銀子,錢都給了賬房邵景。他去青州扳倒萬家,萬家的確有很多錢,但都被劫富濟貧了,自己沒有留下多少,反倒搭進去不少銀錢。

無可奈何之下,孫宜生只好把馬車抵押給驛所,驛所的差役這才罷休。

原本隨車的還有幾個錦衣衛,如今錢賠光了,錦衣衛也雇不起了,孫宜生厚着臉皮,遣散他們。

他心中有些焦躁不安:“陳棠大人請我來保護公子進京,如今丟了馬車不說,錢也沒了,我也受了重傷,這一路上,若是遇到危險,該怎麼辦?”

陳棠雖說讓他在遇險時,拋下陳實自己安全返回西京,但他卻從未這般考慮過。

他與陳棠是同鄉,受陳棠恩惠極多,深知感恩,別說陳實是陳棠之子,就算是外人,只要陳棠說保護他來西京,他也會拚命保送陳實去西京!

第二天,孫宜生坐在木車裡,木車裡還有陳實、胡菲菲和囡囡,再加上幾人的衣物,便有些擁擠。

胡菲菲抱着囡囡,囡囡盯着圍在羊角天靈燈旁烤火的兩人元神和元嬰,覺得很是好玩。

羊角天靈燈乃陰間的一大重寶,乃馬面陰差中的首領之物。此寶的燈焰是在人偶的天靈蓋上,燈焰看似不大,但是陳實六七寸的元嬰,孫宜生十丈元神,進入燈焰中都覺得燈焰很是寬敞,足以容納他們。

陳實看書受傷,傷勢要比孫宜生輕很多,因此大半時間讓孫宜生抱着羊角天靈燈烤火。

木車有點擠,陳實找了塊木頭,雕刻一座院子,比送給李天青的那座庭院要簡陋許多,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也有亭台樓閣,假山魚池。

胡菲菲、囡囡和黑鍋嫌棄路途枯燥,躲到小院里,路過懸岩縣的時候,狗子去集市上買了很多傢具,桌椅板凳妝台床櫃,應有盡有,命人送來,然後搬到庭院里。

又買了些鍋碗瓢盆,糧油米面鹽醬醋,把廚房也規整好。

沒多久,又有人攆來一群雞鴨鵝,被黑鍋放養在院子里。

黑鍋付了鈔,來人感恩戴德的回去了。

孫宜生獃獃地看着這一幕,突然道:“狗子哪來的錢?”

陳實道:“我給它的,沒想到它沒花完。”

以前陳實有錢的時候,給黑鍋幾張銀票,讓它自己購置些東西。沒想到黑鍋竟然省着花,現在陳實沒錢了,反倒要仰仗它的那點兒積蓄。

孫宜生向這座小小的庭院里看去,只見黑鍋和囡囡戴着叆叇躺在新購置的躺椅上,曬着太陽。

木車有些搖晃,小女孩和狗身子也有些搖晃,但很舒適。

至於胡菲菲,則在廚房忙着炒菜做飯。

裊裊炊煙,從一尺見方的小巧庭院中升起。

孫宜生羨慕非常,恨不得自己也躲進去療傷。

不過他畢竟還要負責陳實安危,豈能躲在小庭院里享福?

“陳少爺現在有功名了,是否安排了官職?”孫宜生詢問道。

陳實搖頭道:“沒有。我這個解元來歷不正,是拱州科舉被耽誤了,稀里糊塗就中了解元。朝廷沒有安排官職,也是正常。”

孫宜生聽陳棠提過此事,道:“拱州的事情怪不得你,朝廷沒有給你安排官職,並非因為拱州,多半是因為把你放在拱州或者新鄉,他們都不放心。你在西京為官,他們才放心。”

他說到這裡,自覺這個話題不適合,連忙轉變話題,笑道:“下官與陳棠大人當年考舉之後,打算進京趕考,走的不是如今這條五湖線,而是拱州那條線。我們倆打算在拱州歇息幾日,但還未落腳,就被偷光了盤纏。”

陳實不覺生出惺惺相惜之意,道:“你們有沒有被賣到農莊里去?”

孫宜生驚駭道:“你怎麼知道?我和陳棠大人,的確被一個新鄉口音的老鄉,賣到城外的農莊去了!”

陳實原本想說我有個朋友,怎奈小庭院里傳來胡菲菲的笑聲:“因為他也被賣了!”

孫宜生頓覺親近,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走拱州線路,要更近一些,走五湖線路則要翻越三大山脈,多花費幾天時間。但很多人都在拱州吃過虧,所以寧願走遠路,也要繞過拱州。”孫宜生道。

官家驛道上,車馬和赴京趕考的書生漸漸多了,時不時就可以遇到一些。

有錢有勢的書生會乘坐車馬,窮苦人家的書生就背着書箱。

不過,此行很是危險,哪怕走驛道,也難免會遇到邪祟,因此步行的書生往往三五成群,相互有個照應。

他們有的二三十歲,有的已經四五十歲,還有人白髮耄耋,垂垂老矣,也在趕赴西京。

“這些步行進京趕考的,要連續不停走三個多月,但能活着走到京城的,也就四五成。”孫宜生道。

陳實看着那些風塵僕僕的書生,男男女女都有,有些人的臉膛被曬得黑紅,臉上掛着汗珠,還有汗珠蒸發留下的白色鹽漬,道:“既然此行如此危險,為何還要赴京?”

“因為可以改變命運。”

孫宜生淡淡道,“倘若能考上進士,朝廷會給一口皇糧,不至於大富大貴,但也足以養家糊口光耀門楣。就算考不中進士,也可以謀個好出身。畢竟是天子腳下,機會多的是。”

他當年就是赴京趕考的芸芸書生中的一員,對此感悟頗深。

路上行人漸多,木車不覺放慢速度,陳實看着木車越過一批又一批進京趕考的書生,他們行走在驛道上,像是螞蟻,向著同一個方向不知疲倦的走去!

他心中生出一種深深的震撼感,是對人力渺小的震撼,是對人心不屈的震撼,也是為眾人的意志所震撼。

“改變命運……改變命運!”

“命運,真的可以改變嗎?”

“西京,真的可以改變我們這些書生的命運嗎?”

他帶着深深的疑問,隨着木車越行越遠。

前方,崇山峻岭,一座座大湖靠着山巒,道路崎嶇,從邪祟遍地的山湖之間穿過。

木車的速度比官府制式馬車要快很多,過了幾日,他們便來到大西湖的南端,風城。

風城是五大湖區域最大的城市,同樣也是西牛新洲東部各省的書生最後的修整地。

過了風城,便是一馬平川的荒原,向西數萬里,大多數地方荒無人煙,邪祟遍地,神出鬼沒。

這片荒原上雖然也有很多省,但是人族的力量式微,驛道年久失修,驛所也少得可憐。

因此在風城必須先休息好,再採購足夠多的物資,備好食物和水,以及符籙符兵,甚至雇傭更多的錦衣衛,才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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