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捧着未開刃的橫刀,鎏金吞口處映出他發亮的眼眸:"那這幾日可否借來把玩?"他故意用刀背挑起兄長腰間殘缺的玉珏,三年前這物件還是完整的。
"允了。"
李承乾笑音未落,青磚地面忽然傳來特殊節奏的腳步聲——李茂左靴跟總比右靴重三分的習慣,是當年在齊王府地牢落下的舊疾。
"殿下,太醫令..."
李茂行禮時,腰間蹀躞帶七事中的銀魚符忽然滑落。李承乾瞥見符面刻着的"貞觀十三年",正是韋凌被貶那年的制式。
李治突然按住太醫令的脈案:"皇兄的腿傷每逢雨夜必犯,昨夜分明落了雪..."少年親王袖中飄出縷縷苦杏香,與三日前盧府書房殘留的毒藥同源。
"十六日罷。"
李承乾忽然折斷案頭硃筆,墨汁濺在《氏族志》"隴西李氏"條目,"正巧那日要試新鑄的針灸金針。"他望着李治驟然收縮的瞳孔,那是他們兒時約定的暗號。
暮色浸染宮牆時,李承乾望着晉王車駕遠去。
李茂呈上的密信火漆印着波斯星月紋,扯開時溢出沒藥香氣:"景教僧李秦,擅金針渡穴之術,現居平康坊祆祠地窖。"
"宣他十六日寅時入宮。"
太子忽然撫過左腿舊傷,那裡新紋了圈聯珠紋——與去年房玄齡獻上的西域地圖暗合。檐角鐵馬忽作金戈聲,驚起寒鴉掠過太極殿鴟吻。
朝會當日,李承乾捧着的檀木刀盒沁着冷香。他走過李恪身側時,吳王腰間新佩的于闐玉帶扣突然崩裂,碎玉在地上拼出半幅《凌煙閣功臣圖》。
"呈上來。"李世民的聲音裹着冰碴。
王德接過刀盒時,老宦官袖口獬豸紋擦過太子手背——三日前這紋樣還出現在常何密報的屍檢文書上。
刀出鞘的剎那,三十六盞銅燈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