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見過。玄露心說。
看了容煦的舉動,她現在懷疑他當初腿腳不好,就是這次受傷落下的毛病。明明在最方便治傷的峰中,卻堅持不治。
容煦還在問:“能認得大師姐……你是哪位師兄還是師姐的仙鶴?”
說著,他扶着桌子起身,狼狽地踉蹌了一下,玄露連忙湊上去,防止他摔得很慘。
沒想到容煦卻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脖子上掛的玉牌,念出上面刻的字:“玄露。”
他笑了笑,“原來你叫這個名字。”
再一翻面,“沈宴淮。”
容煦本還淡笑的表情瞬間凝固,而後低落下來。
“原來你是他的鶴……”
容煦是長相很暖的類型,眼角微微下垂,眼眸十分清澈乾淨,給人一種淡淡的溫柔感。此時他流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低沉,就連眉眼都垂落了似的,凝出一股淡淡的沉t郁。
玄露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憂鬱來自何處,探着腦袋看他。容煦則放下玉牌,輕輕道:“真是羨慕他啊。”
入宗僅半月就踏入鍊氣期,資質更是惹人羨慕的天靈根,即使遠在忘憂峰,容煦也從別人口中聽聞了一些沈宴淮的事。
跟他天壤之別。
他常常想,為什麼明明自己天資也算不錯,有極利於修鍊的土木相生雙靈根,但在忘憂峰卻根本體現不出他有着問仙典儀上最佳五人的資質。
在忘憂峰,他充其量算中庸偏上,而這樣中庸上下的弟子數不勝數,他混在其中,就像漸漸沉入泥沼,看不見出路。
玄露看著錶情更加低沉的容煦,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好咕了一聲,以表禮貌。
容煦又坐下來,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視着玄露,道:“今日還是要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他又垂目,看着自己鮮血淋漓的腳,“本來都覺得就這樣吧,沒想到還能有人,不,有鶴救了我。”
容煦再次露出那淡淡的笑,“這便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吧。”
玄露聽着,愈發肯定自己猜測正確,而最後一句,又讓她感慨不已。
原來在這麼早的時候,容煦就開始信命了啊。
不久後,夏天無帶着生骨丹回來,小小的一個紫金葫蘆里倒出一顆渾圓淡黃的丹丸,先讓容煦吃上一顆,又把剩下的也交給他,“吃上七日便好了。”
容煦接過葫蘆,又聽夏天無問:“是這隻鶴送你回來的?”
容煦訝然,表情彷彿在問你怎麼知道。
夏天無沒回答他,而是道:“看見了吧,不要總是將仙鶴留下任它玩鬧,即使是坐騎,有時也發揮有很大的作用。”
容煦默默低頭,知道這是大師姐指他總讓仙鶴隨意玩耍不帶在身邊,否則也不會像今日這樣孤立無援。
不過夏天無也只是點了他一下,沒再多說,她還有靈田的工作要管,忙得連軸轉,丟下一句好好休息就沒影了。
玄露左右看看,見容煦基本沒什麼事了,自覺也該回去了,於是轉身準備離開。
但剛一轉身,就聽容煦道:“中午要不要留下吃飯?”
玄露一頓,轉頭看着他。
容煦笑了笑:“除了能送些靈丹,我也不知該如何謝你。現在快午時,膳堂的飯食都已準備出來了。忘憂峰餐食較其他峰更美味些,不如留下嘗嘗?”
“紅燒茄子……更是一絕。”
……
雖然不好坐在忘憂峰的膳堂里吃,但玄露還是興沖沖地跟着容煦去了一趟。
容煦換下了沾着血跡和草屑的褲子,拿了根木棍作拐杖,一路上遇見好些個過來問他情況的,看得出人緣極好。
也不知他後來發生了什麼變故去了魔界……
從膳堂打包了一份小酥肉,一份紅燒茄子,一份炒青菜,一份酥油餅,玄露就跟着容煦回到住處開吃。
他倆圍在一張長方形的小桌上,加上四樣飯菜顯得熱鬧很多,不過沒當初在魔界跟一大幫魔修喝慶功酒熱鬧就是了。
玄露看着容煦,真有一種回到上一世在魔界時的感覺。
這邊容煦請客,另一邊,遲遲沒見玄露歸來的沈宴淮感受到一絲不安。
清冷的落瀑閣里,沈宴淮坐在院內的石桌前,垂眸看着桌上擺着的菜肴。
他很確定今天早晨對小鶴說過中午回來吃飯,但不知為何,都已經過了午時,小鶴也沒有回來。
難不成是在外面玩入迷,忘了回來……
沈宴淮抿了抿唇,不願相信這個猜測,他的小鶴一向熱愛美食,還有比吃飯更吸引她的嗎?
沈宴淮周身氣息愈發低沉,旁邊那十四隻鶴紛紛伸頭望着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飯,大氣不敢出一點。
玄露這邊,已經美滋滋地品嘗完了忘憂峰內外聞名的紅燒茄子。
不得不說,忘憂峰伙食真的不錯,上一世她也聽聞過一二,只是一直沒機會嘗嘗,現在終於嘗到,卻還感覺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