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因雙眼都閉着,臉上掛着明顯的潮紅,呼吸勻凈,像是已經睡熟過去,她安靜地蜷在川錄閑懷裡,現在這個樣子比平時鬧騰的時候要乖上不少。
川錄閑抬眼,看着方譯姜輕聲道:“醉了。”
“醉了?師姐你不是連可樂都不讓她喝嗎?”
川錄閑朝她看過去,她立馬閉了嘴。
雖然川錄閑剛才那一眼沒帶什麼情緒,但是方譯姜決定還是不繼續調侃她師姐,她輕輕抿嘴之後就抬腳往院子里走。
“小心門檻。”方譯姜抬腳跨過去。
川錄閑落後她兩步,走到那高門檻之前正要抬腳,懷裡的人卻覺得不舒服了似的哼了兩哼。
輕哼從鼻腔里跑出來,黏黏糊糊的像是糯米做的粥,唯因就着腦袋邊的胸口蹭了蹭。
她像只貓一樣蹭毛,幾下之後又睡過去。
川錄閑等她安分下來之後才繼續往前走,雙臂再往自己身前收了幾分。
剛才不該讓她喝酒的。
後悔了。
但是就算她開始時勸阻兩句,只要唯因撒撒嬌,那她的立場也沒見得有多堅定。
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心軟的毛病改掉,煩。
她心裡思緒翻湧,回神之後又低頭看着懷裡安安靜靜的人,眼前不禁浮現出不久前某人信誓旦旦的樣子。
“我不會醉的。”
李詞的身影早已看不見了,在她走後唯因自己默默抹了好幾次淚,川錄閑知道自己也安慰不了她什麼,便帶着她找了個椅子坐下慢慢傷心。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唯因才從傷心的情緒里抽離出來,她一轉思緒,便盯上了剩下的啤酒。
她拿出一罐,這動作被川錄閑看見,川錄閑按住她的手:“你不能喝。”
“啤酒度數又不高,”唯因把川錄閑的手扒拉下去,“我不會醉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川錄閑竟然點了頭。
唯因見她同意了,立馬拉開拉環試探着抿了一口,半秒之後她皺起眉,像在疑惑嘴裡的味道。
“能喝嗎?”川錄閑看着她這副模樣,料定她是不習慣這啤酒的味道。
卻沒想到唯因點點頭:“有點奇怪,但是能喝下去。”
“那你喝吧。”
川錄閑隨口往下說,說完之後便放空了神思去想其他事,等再回神的時候,便是唯因腦袋靠在她肩膀上睡着的時候了。
江水的嘩嘩聲傳進耳朵,明明是極雄壯遠闊的聲音聽來卻還沒有身邊人的呼吸聲抓耳。
肩膀上的腦袋有點重,川錄閑卻莫名不想把她叫醒,索性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等着唯因一直睡。
直到時間確實晚了,川錄閑才把唯因打橫抱起往方譯姜給她準備的住地的方向去。
但這樣的一路下來,唯因竟是沒醒過一回,看來是醉得厲害了。
還說自己不會醉,不過隨口胡謅罷了。
川錄閑跟着方譯姜再跨過幾回門檻之後才到了房間,她把唯因輕輕放到床上,又把唯因的鞋脫了規規整整地擺在床邊,最後還把唯因腦袋上的發圈給摘了套到了自己手上。
一通動作下來,唯因像是終於舒服了一樣窩在床里停了哼唧。
川錄閑看她舒坦了,便走到門口抬手把燈給關了。
她抬腳往院子里走,方譯姜跟着她的腳步,邊走還邊回頭看。
“師姐,你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她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怨氣。
川錄閑走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偏頭看着跟過來的方譯姜:“我以前很兇?”
方譯姜靠上椅背,抬頭往天上望:“你以前不是凶,是冷,冷得我們這些人都不怎麼敢和你說話。只有偶爾、極偶爾的時候你才會關心關心我們。”
“你以前吃我的糖吃少了?”
“偶爾才吃。”
“方大小姐,您是否有點健忘呢?你以前幾乎每周都會因為調皮被師父罰,是誰每次都在你被打了手掌之後喂你糖啊?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吃荔枝味的。”
川錄閑說著這麼長一串話,然後抬手在方譯姜額頭上輕輕叩了一下:“這樣的頻率,叫偶爾?我不過是從前喜歡安靜些,怎麼就叫你把我對你的好都給忘了?”
方譯姜被彈了腦袋,頓時有些訕訕,她回想從前在師門裡的事,自覺自己剛才確實有些不過腦袋。
她看了眼桌上管家提前準備好的水果,思量一番之後抬手摘了一顆葡萄遞給川錄閑:“師姐,我錯了。”
川錄閑笑着接過她的“謝罪禮”,握在手裡輕輕盤着。
“你、時西,再加一個映舟,你們三個最喜歡纏着我了,我要是不躲遠一點你們還不把我給吵瘋?”
調皮的小孩兒沒人喜歡。
方譯姜知道自己小時候是什麼脾性,只好乖乖聽了這句“控訴”,但川錄閑還沒把那葡萄吃進嘴裡,方譯姜就又開口:“但我們總歸比不過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