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不是調笑,而是事實。就算把李復言對李詞做過的事告訴他爸媽又能怎麼樣,他照樣還是李家的寶貝。
最多,換來李兵和劉宣玲不值錢的幾分愧疚罷了。
說不定李詞還不一定想要。所以這件事,跟着那本日記一起消失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而在李復言心裡,永遠都會有這麼一根刺,他永遠都會擔心川錄閑會不會把他做過的事情說出來,以至於他不長的餘生都會被無形的恐慌籠罩。
在現在這種定不了他罪的情況下,這便是對他的懲罰了。
川錄閑靜靜看着李復言神色安定下去,想起什麼似的又說:“啊,對了,你以後小心一點。”
“別讓你爸媽晚年無所依靠。”
天地已怒,山河將摧,白雪埋,北風宣,異地而去,本墳未起,戚戚莫尋身。
命格註定,知與不知皆無法再改變。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看到三人的臉色瞬時開始恐慌,李兵想問什麼卻被川錄閑打斷。
“你們家的保姆什麼時候上班?”
“明天。”
川錄閑點頭:“那就讓她明天來上班的時候幫你們解開吧。我相信你們不會報警的。”
說罷她便提腳往外走,提溜起唯因之後兩人走到門口卻停住,川錄閑又回頭。
“再提醒你們一句。”
李家三人神色認真。
“別忘了付我尾款。”
那三人肉眼可見得有些惱怒,川錄閑卻再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就出了門。
大門關上,李家的事就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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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錄閑默不作聲地往前走,等發現唯因許久沒說話之時身後卻已經沒了人。
她慌張了一瞬,直到看到前方那自己往前的身影之後心才落了地,又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唯因,你等等我。”
“嗯。”
答應是這麼答應,可唯因腳下還是像踩了輪滑一樣飛速往前沖。
“唯因,是我不好。”
“嗯。”
“唯因,我錯了。”
“嗯。”
“唯……”
“嗯。”
一連幾個應聲,但唯因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川錄閑,她悶悶的,像在憋什麼。
川錄閑放棄嘴上認錯,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讓她停下來,唯因掙了兩下,沒掙脫。
她這回不得不停下,卻還是不看身前的人。
“你別不理我。”川錄閑往唯因的方向邁步。
唯因往後退,剛動腳卻像是再憋不住了一般,在眼眶裡打轉了許久的眼淚直直落下來,川錄閑伸手去擦,手卻被一下打開。
啪的一聲,冷白的手上起了紅痕。
唯因正過頭,用婆娑淚眼盯着川錄閑:“你明明就知道我膽小,你知道我一定會害怕,但是你還是這樣逗我!混蛋!”
她當時都怕得渾身冷僵了,結果這不過就是川錄閑覺得好玩兒的一個玩笑!
“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這樣了。”川錄閑又想給她擦眼淚,結果被她偏頭躲開。
“我當時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最害怕的還是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事!”
唯因不斷抽氣,像是傷心極了,她的臉色都漲紅,在川錄閑的印象里,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哭得這麼難受。
就連昨晚那樣的哭聲,都沒有今天這般讓人心疼。
帶着一顆真心被愚弄之後的破碎,原本的玩笑被這哭聲瓦解得不復存在。
川錄閑皺眉,她現在有些想不起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我……”
她出聲,手上的力道同時鬆了,唯因這時掙開她的手,徑直往前走。
川錄閑再追上去,嘴上卻說不出什麼話,只能默默跟在她身邊,聽着她不斷嗚咽的聲音。
這嗚咽像是尖錐,刺破耳膜又刺痛心臟,川錄閑後悔了。
怎麼就鬼迷了心竅捨得讓她一個人面對那幅場景?
她這樣膽小嬌氣的人,連看見個蟑螂都會被嚇到不敢動,在那樣情況下卻壯了膽子一直擋在自己身前,怕是那幾息時間已經用盡了她全部膽量。
是自己透支了她的膽量又愚弄了她的真心。
現在這樣,不過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