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馮碩更得意了,那張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都蓋不住他滿滿的惡意,眼裡的挑釁更是像要蹦出來打周述的臉。
眼睛是心靈之窗。
程幼雪再次認可這句話。
她看向馮碩,也不想和這種人廢話,更重要的,她也不想為了能解決事情,讓周述道歉。
“你確定你不和解,是嗎?”程幼雪問。
一面對程幼雪,馮碩總歸有別的心思,既心虛,又惦記點兒“油水”。
他打着小算盤,尋思說什麼對自己有利,程幼雪沒給他機會:“正好,我也不和解。”
“……”
既然馮碩叫來了父母,主任也公事公辦,了解完事情的大致經過,讓兩邊人各自等着,等一會兒家長來了再具體商量解決辦法。
程幼雪中途去外面打了通電話,之後回到辦公室,來到周述身邊。
她有話和他說,張昇他們一看,都靠邊站。
辦公室是兩間屋子打通改造的,十分寬敞,程幼雪和周述站在房間的一角,勉強算獨處了。
周述手還背在身後,但血腥的氣味捂不住,他皺了皺眉,身體往後傾,和程幼雪拉開距離。
程幼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聽到顧筱琪說周述為了給她出頭把人打傷起,她的心裡就挺亂的,也很複雜。
她以為,她和周述的關係源於梁逸之,現在她和梁逸之分手了,他們理應也該做回陌生人。
可周述的這一拳拳,硬是把他們本該豎起的壁壘,給打破了。
程幼雪不可能對一個這麼維護自己的人無動於衷。
她咬了咬唇,緩緩開口:“手傷得重嗎?”
“不重。”周述答得快,“已經包紮過了。”
程幼雪點點頭,躊躇片刻,又說:“其實不用這樣。”
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她可以忽略,如果不想忽略,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出氣,他又何必蹚這趟渾水呢?
周述嗓子里又干又緊,垂着頭,聲音低啞:“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這件事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幼雪說。
周述從來不是一個衝動易怒的人。
他如果性格急躁,橫衝直撞,那以他的身世,他遭受的那些閑言碎語,他不知道要“打”多少回。
周述凡事克己理智,不到忍無可忍,不會莽撞。
程幼雪嘆了口氣,往周述身邊又靠了靠,囑咐:“待會兒你不要多說。如果問起來,你就強調是馮碩侮辱我在先,你是一時衝動。還有,你也不要……怎麼了?”
周述抬眸看着程幼雪。
他左眼眼角下面還黏着一滴血,不知道是他的還是馮碩的。這滴血叫他看起來有些面凶,可那雙眼睛,依舊乾淨得不染一絲雜質。
只不過,這份清澈之中現在又多了別的東西——一股不讓分毫的倔勁兒。
他說:“不是衝動。”
程幼雪一怔,半天沒再說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馮碩的父母趕到。
馮碩媽媽看到兒子被打成這樣,當場哭了起來,嚷着一定要為兒子討回公道。
馮碩這一身傷確實看着非常慘,可要說多嚴重,也不至於。
周述下手狠雖狠,但不是完全沒數,他沒往要害上打,造不成重大損傷,頂多讓對方疼上十天半個月。
“主任,這事學校必須給個說法兒!”馮碩媽媽說,“我兒子不能白白被人打成這樣!”
教導主任看了眼周述,試圖調和:“這位家長,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件事您家孩子也存在一定過錯,我認為——”
“什麼錯?我兒子能有什麼錯?”馮碩爸爸厲聲道,“他就是有錯,也不能被打。學校不會是想包庇某些學生吧?”
這帽子扣的就大了,教導主任作勢好好解釋,這時,又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來人是位中年女士。
她身穿幹練得體的職業裝,拎着簡約的手工公文包,精英風範十足。
程幼雪朝這人走去,叫了一聲“麗茹姐”。
徐麗茹仔細打量程幼雪,見她並無任何不妥,放下心來:“剩下交給我。”
後面的交涉全部由徐麗茹負責。
徐麗茹外交、法律雙學位,是寧禕千挑萬選出來的特助,也是寧禕最信任的人,不然也不會還讓她管着程幼雪的事。
面對馮碩父母的高分貝討伐,徐麗茹不慌不亂,直接表明程幼雪要告馮碩誹謗侮辱,連律師函都出示了。
這效率,顧筱琪他們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馮碩和他父母也目瞪口呆。
馮碩說:“你們冤枉人!我什麼時候侮辱過程幼雪了?我……”
“怎麼沒有?”朱旭搓着手,小聲嗡嗡,“什麼寂寞、玩弄的,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