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身上有種極度的矛盾,慾望與理智,野性與冷靜,放縱與壓抑,全部雜糅到了一起,每每含情望向她,眼裡彷彿藏着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她吸納進去。
程幼雪只要觸碰到他的眼睛,身體也就自然而然被勾起了熱潮。
逼着她,讓她從他這裡要來更多。
周述並不知道自己對程幼雪的吸引力有多大,他就是怕做的不夠好,所以時刻都在自抑。
聽了程幼雪的話,他雖還是不敢輕易在她面前釋放本性,但起碼的,他終於敢允許自己“不好”。
因為她會包容他的“不好”。
周述舔了舔嘴角的傷口,他今天特意沒有塗藥。
看着女孩水光瀲灧的唇,他抬手丟掉沙發上的抱枕,然後擁着程幼雪,和她一起跌到角落裡去。
撐在上方,周述定定地看着身下的人,告訴她:“我就想要你。”
電影播放到最為激烈的時候。
程幼雪分不出神,她的音調是破碎的,人也是破碎的,只能迷迷糊糊瞥去一眼。
她看到女主和她的愛人告別,兩人深情擁吻,程幼雪這次是看不清楚他們的“吻技”如何了,但她想那位樓主確實有些東西。
——小吻吻得差不多了,就是等!這時候千萬不能急!你就看他那麼一眼,欲說還休地看,這一眼過去,他如果不反撲吃掉你,算我輸!!!
*
周述回去晚了。
別說他,程幼雪都是踩着門禁線,頂着宿管阿姨的警告凝視,進的樓。周述還得折返,他就是跑得再快,也趕不上。
寢室里,顧筱琪和韓惜聽到門響,齊齊扭頭看過來。
兩人眼睛和掃描似的,程幼雪臉上臊得慌,清清嗓問怎麼了?
“沒事。”顧筱琪咔嚓一口薯片,“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怎麼會。”
韓惜點點頭:“去洗漱吧。”
謝天謝地,沒有多問。
程幼雪一溜煙閃進衛生間。
平復了會兒呼吸和心跳,她擰開水龍頭準備洗手,眼風帶過鏡子,一怔。
程幼雪今天穿的打底衫不是圓領,而是偏一字領,洗手時,她兩隻手向前交握,領子中間也就擠到一起,支了起來。
支起的那一部分,正對鎖骨下方。
那裡,布着不淺的吻痕。
程幼雪瞬間腦子冒煙。
韓惜和顧筱琪應該沒看見吧?宿管阿姨應該也……
程幼雪又氣又羞,掏出手機,發出嚴厲控訴。
幼不幼稚:[都怪你!]
周述正在往宿舍趕,收到微信,他想着反正已經晚了,也就不着急了,便坐到不遠處的長椅上,回消息。
周述:[怎麼了?]
“……”
程幼雪總不能給他拍“證據”過去,只能點到為止,叫他以後注意點兒地方。
周述似懂非懂,打去電話。
程幼雪正準備洗臉,見狀,她按下接通鍵,壓着聲音“喂”了聲。
周述配合她,也放低音量:“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你和我說,我改。”
“……”
他還較起真兒來了。
程幼雪一個告狀的,到了這節骨眼,反倒是告不出來了,她鬱悶自己就這麼被拿捏住,“哼”了聲:“你是那麼聽話的人嗎?都是假象。”
她這麼說,周述想到剛才她打他、推他,甚至還踹了他兩腳,就為了想要喘口氣歇歇。
他呢?
也就給了她半秒的喘歇時間,又壓了上去。
這麼一看,他是不怎麼聽話。
周述也不想如此,可他確確實實一再失控。
程幼雪說他“不敢”,他是不敢,因為他害怕他從她那裡得到越多,他就越無法再適應沒有她在的空間。
就好比現在,空中一輪孤月。
周述望着它,渾身充滿一股衝動,一股衝到她樓下,把她帶走的衝動,他要帶她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再吻她、抱着她,讓她一秒鐘都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小雪,我很想你。”周述的聲音無奈而苦澀,“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想。你一離開,把我的思想都帶走了。”
這話透過聽筒鑽進程幼雪耳朵里。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她的心情,但她想說,她懂周述的意思。
思念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它不會因為距離短就變得淺薄,也未必會因為相隔遠就變得厚重,想念的輕重是你在那個人心裡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