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田東騙了。
可我想不明白,我明明親眼看到田東接連鑒漲幾次石頭,難道隻是我運氣不如他?
我瘋了一樣的撲過去抓著田東的衣領口,質問他,是不是他騙了我。
田東冷冷的笑了笑,狠狠一把給我推到了地上,說了句:“這東西本就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不想著一夜暴富,怎麼會一敗塗地。”
說完田東轉身就走了,毫不留情的走了。
那一刻,我真的感覺整個人生都完了。
田東帶我去的鑒玉場本就見不得光,那裡的人更不會跟你講什麼同情道德。
我不敢給家裡打電話,因為我沒臉打那個電話,也知道家裡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
見我真的拿不出錢來還,鑒玉檔老板逼著我簽了十年的勞務合同,在檔口當搬運工。
我們三個都是活生生的正常人,每天過著那樣的日子,身體上的折磨勞累遠沒有心理上的折磨來的可怕。
老板叫何勇,是那個村子的人,人狠膽子大。
這幾年更是錢滾錢,檔口開的很大,每天都有幾十噸的翡翠毛坯料拉倒那裡。
負責帶著我們搬石頭的叫何大年,是老板一個遠方的侄子。
他每天就做三件事,拿著棍子,看到我們三個稍微手腳慢了點或者動作不小心,立馬就是一頓打。
等石頭搬完,扔給我們幾個冷饅頭、冷土豆,然後再把我們趕到那豬圈似的員工宿舍,鎖好門揚長而去。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田東壓根不是什麼百萬富翁。
他就是這檔口裡的一個拐子。
拐子,其實就是騙子,也相當於鑒玉檔口裡拋出來的魚餌。
一刀暴富,誰都知道,誰都心動。
可大部分人還是跟我開始的時候一樣,滿心警覺。
這個時候就需要拐子出場了,檔口裡的拐子,一般都是以前鑒玉的爛鑒鬼。
檔口老板花錢雇來這些人,讓他們帶人到檔口鑒玉。
當然檔口會事先準備一些有很大概率能出好翡翠的石頭給那些拐子。
等被拐子騙來的人看到那些拐子鑒三次漲兩次,短短幾天甚至一個晚上,幾萬塊就變成了幾十萬、上百萬之後。
大部分人就會頭腦一熱,然後心甘情願的掏錢選石頭,可結果往往都是一敗塗地。
這事完了,家裡有錢最多是賠錢,像我這樣沒錢的,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而且你還沒辦法找人算賬,因為誰都知道鑒玉頭也要看運氣。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不貪不會死。
要說有人鑒玉頭漲了,那也有而且在檔口當搬運工那幾個月我也見過好幾個,畢竟神仙難斷寸玉。
知道我是被田東給騙了之後,我沒有一天不想著找他算賬。
我第二次見到田東,是十月份的一個晚上。
那天檔口來了好幾批石頭,我因為發熱感冒,手腳壓根沒力氣,搬石頭不小心把一塊磕破了皮。
何大年二話不說論起棍子就要打我,當時正好田東路過。
也許是念在同窗一場的份上,也許是因為騙了我心懷愧疚,田東上前攔住了何大年。
“大年哥,他是我老同學,看樣子是生病了,您發發善心饒了他,這真要是鬨出人命,也不好啊。”
說那些話的時候田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奇怪。
說不出是愧疚是鄙視,還是同病相憐。
“好,看在你麵子老子發發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