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許,大多數人都在等待一個與直觀暴力不同的、釋放情緒的機會。
荷官掀開三張底牌——梅花A、方塊K、紅桃7。
皇女揣摩着手牌,她的黑桃Q和紅桃8……一副散牌。
紅蓮的臉上不見笑容,她還在等待她的回答。
為什麼,要繼續選擇當一個獨/裁者?
皇女看着她,像是認真思考了片刻,頭髮垂到黑曜石般的桌面上,這個空間冰涼無比,卻無法冷卻眾人的情緒。周遭幻境一樣的建築已經消失,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這個世界里沒有地下城,也沒有“老師”。
她終於開口:“一萬里斯銀幣。”
紅蓮抿唇,好一會兒,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臉上:“是該你先下注……跟注。”她環視周遭嘈雜的賭桌:“你看看他們的樣子,有多麼醜陋。為了慾望放棄自我,留在賭桌上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醜惡的靈魂。”
皇女微微側頭:“醜陋嗎?”
紅蓮說:“難道不是嗎?就像動物一樣。”
因為欲/望,充滿希望或是絕望地、大喊着、大叫着。
皇女不以為意:“可是人類本來就是動物。就像你和我,現在也同樣坐在賭桌旁。儘管並不追求直觀的‘銀幣’,但仍舊是懷揣着欲/望來的。”
只是看起來要“文明”一點。
紅蓮唇角微陷。她以為她早就明白掌控她的方法,但實際上,她永遠理解不了皇女的思維。
從某個角度來看,這段對話也是皇女對“為什麼要繼續當一個獨/裁者”的回答
荷官挪走紅蓮面前的籌碼,紅蓮繼續道:“既然不願意提這件事,我們繼續來說圈地令吧?啊呀,來談談你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麼?或許我們不用敵對到這個份上,一些適當的合作說不定會讓彼此走得更遠。”
“斑鬣”們沒有那麼多的本錢供她揮霍,她這閑適的態度的確讓皇女認為她手裡拿了副好牌。
她們並沒有那麼多的賭/博素養,這是舊時代的產物,它表面的規則如此簡單,十五天,足夠一個菜鳥摸清一切,但它在舊時代里也是許多人的夢魘,十五天,不過是一場短暫而激烈的夢。
荷官翻開第四張牌,黑桃8。
皇女唇角微彎:“all in。”
紅蓮撐着下巴:“還是這麼瘋狂,你的牌並沒有我的好……和你打牌很無趣。在這個瘋狂的世界,只有兩種人永遠不會落敗,一種是一無所有的人,比如說我,另一種則是擁有一切的人,比如說你,只有我們這兩種人,甚至不需要去計算獲勝的概率。”
這是只需要一直向前,甚至不需要博弈的人生。
她鬆開手:“all in。”
紅蓮的指尖指向荷官面前的最後一張牌,荷官應聲翻開,是黑桃7。
桌上的五張,黑桃7、紅桃7、黑桃8、梅花A、方塊K。
這幾張牌加上皇女自己的牌黑桃Q和紅桃8,她可以做兩個對子,加一個A。
“攤牌吧。”
紅蓮翻開自己的底牌,第一張是梅花Q,重點在第二張——紅蓮輕鬆地翻開,那是一張方塊7。
“三條,抱歉。繼續嗎?”通常來說不會有人這麼早離桌,即使是“all in”的情況下,在石樓當中依舊可以補充籌碼,但她們並不是衝著“賭/博”來的。
皇女沒有翻開底牌:“你贏了。”
她把籌碼推過去的同時,也做了一個從背包里掏東西的動作,紅蓮多少帶着些期許地看着她。和約爾曼不同,一個新生的組織需要太多東西,她們和草原上成群結隊、飢腸轆轆的斑鬣沒有兩樣,急需“進食”,尤其是像“圈地令”這樣的美食。
直到她看見皇女攤開手掌,那裡空空如也。
皇女學着她的微笑:“真是抱歉。”
“什麼意思?”
“我沒法輸掉我本來就沒有的東西。”皇女泰然地躺到椅背上,輕風走過來,把她剛找出來的披肩搭在皇女的肩頭。
“再會吧,紅蓮。”她站起來,背對着紅蓮,微微側身,“祝你好運。”
紅蓮緊緊地攥緊椅子兩旁的扶手,她看着她的背影,複雜的情緒湧上來,她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啊呀,沒在她手上。”
通訊那頭的人輕咳一聲:“你不是猜到了嗎?”
【紅蓮】:我只是沒想到她變了很多。”
【羅琳娜】;或許從來沒變過。她擁有這樣的天賦和領導能力,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只能做一個下位者,只是從前她並不對我們“使用”這項“本領”。
【紅蓮】:我以為我沒有在她面前擺出“長輩”姿態。
【羅琳娜】:你想要教導她,你是“老師”,這是必然的走向……另外,你剛才作弊了吧。
紅蓮捂了下臉。
【紅蓮】:啊呀,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