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一行暗色的小字。
“新西曆202年·為了我們的誕生·為了帝國的不朽·哈瑞斯。”
佩佩爽快地接過:“這很簡單……原來帝國人也會過‘哈瑞斯’節,帝國的哈瑞斯在哪幾天?”
“就在前幾天,春天到來的時刻。”
姜緒笑着回答道。
那個時候,比斯特和西斯特里都是死亡與混亂主宰的世界,而南方的帝都,正洋溢着春日的氣息。
第168章 夏洛蒂
春天的到來並不明晰。
但當你推開窗戶,窗外傳來的風並不刺骨,反而讓你想去夜色廣場聽一曲吟遊詩人的詩歌,那麼,春天的確深切地降臨了。
棋子下落之時,神聖加維里爾帝國議會圓廳中央。
阿納斯塔西婭慈悲的臉上,帶着困惑與些微憤意的眼神投向瑪格麗特,似乎不敢相信她親愛的小姨會撒下這個彌天大謊。
侯爵趁勢追問,她雙手往桌上一拍:“瑪格麗特!這是你偽造的情報嗎!就為了讓‘月光’回來?你知不知道,如果她回來,且在我們沒有準備的時候,同盟軍隊攜死神南下會是多麼可怖的畫面?”
圓廳里是漫長的寂靜。
格萊斯頓沉悶地清嗓:“回答她,瑪格麗特。”
“我無話可說。”瑪格麗特雙手環抱,“這是複寫的情報,用帝都的信紙很奇怪嗎?”
“您說過是原件。”阿納斯塔西婭低頭檢查紙頁,“我想,應該也有其他人見過這位名叫‘安傑琳卡’的將軍的字跡,如果只是複寫,應該不需要模仿字跡吧。”
瑪格麗特神色未變,但她的反駁卻相當乏力。
圓廳里再次想起細碎的議論聲。
手持審判之錘的格萊斯頓走上高台,按照他往常的習慣,此刻應該結束這次會議,他站直身體,看見瑪格麗特的側臉在高窗投射下的光影間變幻。
“瑪格麗特,我給你最後的五分鐘,或許,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格萊斯頓臨時前一直在想,或許,他不該給這多餘的五分鐘。正是這多餘的時間裡,阿納斯塔西婭完成了她這一天里最後的演出。
她咳血了。
她今天的外衫是白色的蕾絲針織,血液咳出來相當顯眼,一旁的侍衛立刻扶住她:“……殿下?您還好嗎?”
“怎麼了?”格萊斯頓問。
“沒什麼,外公,謝謝您的關心。”
格萊斯頓一顫,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叫他,這讓他的心情一時複雜起來。
“只是前段時間過‘哈瑞斯’節的時候,您還記得侯爵大人提起的那位‘瑞貝卡’嗎?”
他當然不記得。
好在,阿納斯塔西婭繼續道:“住在東城區的單親母親,她的女兒得了慢性髓病那位……我之前就聽說了她的事,一時難過,上門照顧了那孩子幾天,這幾天身體都不怎麼好。”
“難怪有人說首席這幾天歌聲有些啞,殿下真是心善。”有人低聲道。
格萊斯頓不由得開口:“如果想要幫助這些人,用不着你親自去。”
這也算得上是關心,格萊斯頓對她態度的軟化是個信號,或許今後,會有更多帝都人稱她為“殿下”而不是“首席”。
“我必須去。”阿納斯塔西婭扯着胸口,“媽媽就是這麼走的,髓病……最後的時間,她們這樣的病人需要人陪。”
“噢!”人群里響起低呼,剛才還認為她前途光明的議員無一不感到詫異,她的母親是個敏感話題,尤其是在格萊斯頓面前。
果不其然,首相的面色猛地沉下來。
阿納斯塔西婭提起裙擺,有些忘情地離開了證人席:“那太痛苦了,我無法坐視不管。但最後,那孩子還是死在了‘哈瑞斯節’,幸運的是,最後的時間裡,我帶她看了很多她在那個小窩裡看不見的風景。”
“怎麼會?”侯爵驚訝地說,“我去調查的時候,她的慢性髓病似乎已經好轉了。”
“瑞貝卡為了暫居費四處奔波,小女孩餓了很多天,髓類侵蝕了她的胃部……她到最後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可以說她是活生生餓死的。”
阿納斯塔西婭的臉上落下一串晶瑩的淚,她微垂下頭,淚珠滴落地面,如同細碎的鑽石。
“小姨,媽媽也是這樣走的。所以,請您告訴我,這次暫居費的異常,究竟是不是您在背後……”
“夠了。”瑪格麗特走上前來,她的高靴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將整個圓廳里的人都一震,“我不知道你的企圖,所以,還是暫居費嗎?我會戴上鐐銬。在那之後,委員會不管是誰,隨你們怎麼推進?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