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某酒店內。
周含霜站定在1503號房間門前，擡手敲門，沒人應。
他又敲了敲，依舊沒動靜。
周含霜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遲遲沒能接通。
心懸了起來，他正要去找前台開鎖，門開了。
汪亦暖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衣，眼神迷離，頭髮有一撮是翹着的，像是剛睡醒。
看清來者面龐的那一刻，他的雙眼恢復了焦距，閃着微弱的光。
周含霜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片刻後，他問：“我可以進去了嗎？”
汪亦暖側身，神情間透着失落，“你遲到了這麼久，是去找別人了對吧。”
不等周含霜回答，他接著說：“你身上有香水味。”
“朋友找我有急事。”周含霜拉開窗帘，讓外界的光照進屋裡，“吃晚飯了嗎？”
“吃了。”
“吃的什麼？”
汪亦暖不語。
說來奇怪，他那麽愛吃的一個人，此時居然一種食物都想不到。
周含霜點開外賣軟件，“炒菜可以嗎？”
“嗯。”
付完錢，周含霜朝坐在床邊的人看去，恰好和他四目相對。
汪亦暖低下頭，盯着地板。
周含霜走到他身前，“那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汪亦暖擡頭，放軟了語氣，“先不聊這個好不好？”
“好。”周含霜也坐下來，“那你想聊什麼？”
汪亦暖身體後傾，胳膊撐在床墊上，直勾勾地注視着他，“我什麼也不想聊，我想跟你做。”
“你胡說什麼？”周含霜厲聲道。
“開房不就是為了做這種事嗎？”汪亦暖拖着漫不經心的調子說。
周含霜起身。
汪亦暖拽住他的手腕，哄道：“逗你的，別生氣嘛。”
周含霜甩開他的手，推開玻璃門，來到陽台上。
夕陽西下，餘暉將天邊暈作爛漫橙紅。
城市的輪廓鑲上一層金邊，鱗次櫛比的建築和川流不息的街道皆被柔光包裹，溫暖又迷人。
汪亦暖趿拉着拖鞋也來看風景。
確認對方不反感自己的靠近，他才小心翼翼地往右挪了一小步，“這兒景色還挺好的。”
周含霜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高處有風，汪亦暖沒什麼表情地靠在欄杆上，望着遠方的天空，劉海和臉頰兩側的髮絲小幅度飄動。
“你還好嗎？”周含霜出聲道。
“我很好啊。”汪亦暖語調輕快，彷彿生活一切順利。
“騙人。”周含霜自顧自地下結論。
“我怎麼就騙人了？”汪亦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周含霜張了張嘴，沒發出一個字音。
汪亦暖猜到他想說什麼，“沒事，我早就習慣了。作為一個紅到沒邊的演員，這點小風小浪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周含霜抿唇，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怎麼，你心疼我？”汪亦暖歪着腦袋，眼裡的喜色愈發濃郁。
沒得到回應，他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心疼我？”
“這個重要嗎？”周含霜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
“重要。”汪亦暖頓了頓，說，“比氧氣還重要。”
周含霜指間夾着點燃的煙，吸上一口，吐出渾濁繚繞的霧氣。
汪亦暖又往右挪了一步，貪婪地聞着尼古丁的氣息，像在和吸煙的人接吻。
良久，外面有人敲門，是外賣到了。
周含霜打開餐盒，將菜葉挑到蓋子上。
“你這挑食的毛病怎麼還沒改？”汪亦暖把蓋子移到面前，“這些我吃，剩下的歸你。”
身為年長者，再挑下去未免有些丟臉。周含霜硬着頭皮夾起一片菠菜，放進嘴裡。
味道還行，沒有想象中的難以接受。
似乎不是很餓，汪亦暖戳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袋後便沒了下一步動作，視線定在一處，“你手上的戒指……”
“怎麼了？”周含霜看向自己左手小指上代表不婚主義的素戒。
他剛到成家的年紀的時候，經常有女性向他示好，為了和她們保持距離他便戴上了這個。
“很難看。”汪亦暖說。
周含霜捏住戒指兩端，左右轉動的同時施加一股向上的力，將它從手指上摘了下來。
汪亦暖愣了一瞬，“為什麼摘掉？”
“你不是說難看嗎？”周含霜不咸不淡道。
“這就對了。”汪亦暖忽然有了胃口，開始吃飯，“聽人勸吃飽飯。”
黃昏離去，夜幕降臨。
汪亦暖剛吃飽就躺了下來，手臂擋在眼睛上，看上去很是睏倦。
陽台的燈壞了，周含霜在昏暗的環境中吞雲吐霧。
他今天煙癮尤其的大，原本滿滿當當的煙盒抽得只剩不到半盒。
將煙蒂按在煙灰缸里，周含霜在原地又待了一會兒，直到身上的味散得差不多了才進屋，“汪亦暖。”
汪亦暖沒回話，保持着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看樣子是睡著了。
怕他着涼，周含霜為他掖好被子，並將壓在眼睛上的手臂放到身側。
隨後他關掉大燈，給自己留了一盞檯燈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