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隨一愣。
沈燁問:“你為什麼覺得,我和你搬到霧鎮隱居,是我對你的投降和低頭?”
許隨抿緊唇,說不出話。
“我想只是我想而已,跟你沒關係。”沈燁低頭繼續研究建築圖,語氣淡淡,“許隨,我從不低你一等,你不會高我一頭。”
“我戳破偽裝,讓你服軟是為了讓你展露內心,我沒有把你變成寵物的意思,也沒這個興趣。”
“也收起你任何所謂的馴服,我不想和你過到最後,雙方都喪失了尊嚴和人格,像兩個怪物一樣廝殺折磨,糾纏不清。”
話音落,許隨渾身僵硬,如墜冰窟。
沈燁往前走了幾步,炭筆勾出一些重點,他察覺許隨沒跟上來,回頭一看。
他對上許隨那雙泛紅痛苦的眼睛,雨水打濕了他的臉,掩蓋住滾滾而落的淚水。
“怎麼了?”沈燁柔和了語氣。
許隨沉默低頭,睨着腳尖不說話。
沈燁和他隔了幾米的距離,雨幕形成層疊的帘子,隔掉二人所有的溫存和愛意。
雨水順着褲腿往下掉,許隨封閉的姿態彷彿隔絕了外界,冷漠又黯然。
一隻大手橫劈而來,將瘦削蒼白的青年拽進懷裡。
寬闊又溫暖的懷抱籠罩了他的上半身,許隨的鼻尖砸在韌彈有力的胸膛上。
“你又矯情什麼?”頭頂傳來沈燁牙酸又無奈的聲音,“房子蓋了嗎,還有心情淋雨,玩自怨自艾?”
許隨低聲反駁:“這不是矯情。”
“你把簡單的問題想這麼複雜,這不是矯情是什麼?”沈燁擡起他的下巴,大手對他俊秀蒼白的臉一抹,“行了,別哭了。”
許隨又一次反駁:“這不是矯情。”
“這是矯情。”沈燁認真道,“就比如現在,我們應該加緊蓋房子,在溫暖燃燒的壁爐旁纏綿悱惻,而不是跟個傻瓜一樣在雨中站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想起難過的事情,你可以在床上,在火爐旁,在長椅上,靠着我的懷抱一點點訴說。”
“你哭可以,委屈也可以。前提是我們得有一個家。”
許隨發現沈燁這王八蛋真的一點也不內耗,精準把握要點狂擊他心臟。
他的心情莫名被他篤定的語氣治癒,像是陰霾里射進一縷燦爛陽光,不多,但足夠顯眼。
許隨眨了眨眼,反擊:“你裝什麼,還需要像人類那樣辛苦蓋房子?”
“你真是……”沈燁噎了噎,前半生風雨飄搖的傭兵十分無奈,“儀式感你懂不懂?自己蓋的房子能一樣嗎?”
許隨抹了把眼淚:“我想要壁爐和暖床,現在就要。”
“行。”
沈燁打了個響指,不遠處的山腳突然傳來轟隆一陣響,許隨看過去,一個嶄新漂亮的居民房憑空出現。
“走吧,小矯情。”沈燁拉着他往那裡走,不滿抱怨,“你毀了我的儀式感。”
“淋雨蓋房,我也不理解你的腦迴路。”許隨反唇相譏。
沈燁對他咧出一個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