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命
沈燁感受到對方即將消失的呼吸,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叔……”他驚懼難安地去握沈玉榮的手,“睜開眼睛看一下!”
“唔……我可能是要死了。”沈玉榮低低地哼道,“不過我喜歡睡覺,挺好的。”
睡一輩子,睡到臨頭。
沈燁出這檔子事兒,是真累到他了。
他光顧着讓沈氏閉嘴了,把愛伊那個小王八蛋忘了。
要是有機會,得撕了那個小畜生的嘴……
沈燁感受懷裡消失的呼吸,嗓音剎那間卡住。
“……玉榮叔?”
沈燁空洞低頭,他看到了懷中緊閉雙目的睡顏,蒼白病態,毫無生機。
沈玉榮歇在他的懷裡,一如當初他歇在對方的懷裡。
一睡,不起。
沈燁臉上失了顏色,他木然地看着懷裡的人。
許久之後,沈燁木木地轉着眼珠。
他面如死灰,將臉埋進沈玉榮的懷裡,靜靜地靠在長輩的懷裡。
像小孩依賴大人一樣,縮在對方的身體里,聽着微弱的心跳聲,尋求一絲絲安全感。
心跳……
心跳!
沈燁震驚擡頭。
他拽起沈玉榮細瘦的脖子,狠狠晃了晃。
“玉榮叔!!!”
“咳咳……別掐……”沈玉榮張嘴咳嗽兩聲,聲音沙啞的可怕。
他眼睛依舊沒睜,閉着眼睛如同死了一般,語氣弱弱的:“讓叔睡一覺,困死了。”
“你他媽睡覺就睡覺,為什麼不呼吸嚇我!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燁嘶聲吼道:“你睜開眼睛!你又騙我!你這個欠揍的老狐貍!!”
沈玉榮還是沒睜眼,似乎不想看沈燁淚流滿面又痛心疾首的可笑臉龐,以防自己笑場。
他忍笑有點痛苦,在沈燁的眼中,這張蒼白的臉有種奸計得逞的狡猾,讓人恨得牙痒痒!
“你這個賤貨!幹嘛拿這種事嚇我,我剛才差點心臟停了,你知不知道?!”
一隻溫涼細長的手摁在他的額頭上,像是摁了暫停鍵。
沈燁戛然而止, 只剩眼淚滾滾往下掉。
“你也知道這種事很嚇人吶?”
沈玉榮睜開一隻眼睛,斜瞥着沈燁:“我是假的,你可是真的。”
沈燁狠狠抽着鼻子,狼狽地哭出聲,像小時候那樣跌坐在地上。
沖他嚎啕大哭,委屈控訴。
“王八蛋,你又騙我……”
“知道叔當時看到你的屍體,是什麼心情了吧?”沈玉榮冷笑一聲,“你讓我嘗過苦,我當然要還回來。”
沈燁哭得喘不上氣,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嘴裡罵罵咧咧。
“操你媽的,賤人……”
“以後別拿生命對叔開玩笑,知道嗎?自殺這種蠢事,你不能做第二次。”
沈玉榮掰過他的腦袋,威脅又溫潤道:
“知道親人死去的滋味了嗎?記住這種感覺,我不想教你第二遍。”
沈燁沒想到他都這麼大了,還是犯了小時候的錯誤。
就像七歲那年,那顆被笑眯眯塞進他手裡的糖一樣。
苦辣無比,終身難忘!
“老狐貍,我跟你拼了!”沈燁惱羞成怒,起身向他撲來!
“等等等等!”沈玉榮突然驚恐,“我肚子上真有刀口!”
“啊啊啊啊!!來個人,把他拉下去!!”
沈玉榮挑逗了一下許久不見的寶寶,很快失去了力氣,蜷縮在病床上無精打采。
“一覺醒來,天翻地覆,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沈燁用軍刀給他削水果,鋒利的匕首利索的轉了兩圈,果皮掉進垃圾桶里。
他三兩下把水果肢解,以切慣人體器官的嫻熟下刀,做慣了伺候沈玉榮這個病秧子的事兒,沈燁對這些習以為常。
往下一捅,刀尖插起一塊果肉,自然地遞到沈玉榮的嘴邊。
沈玉榮懶得連頭都不擡,張嘴,果肉立刻被塞進他的嘴裡。
“咯吱咯吱……沒發生什麼……”
他不停咀嚼着,闔着雙眸:“內臟腐爛被送醫院……咯吱咯吱,搶救之後沒死成。”
沈燁停下動作,眼神複雜地看向面色淡然的沈玉榮。
“是我前夫做的?”
“前夫?”沈玉榮一愣,睜眼去瞅表情冰冷的沈燁,反應過來,“你決定離婚了?”
“憑我目前了解的情況,這婚不離我就成傻逼了。”
沈燁一刀插透水果,臉色一寸寸陰沉。
“我沒闖進研究所把那爛人的屍體拖出來鞭撻,是為了沈氏名聲,可不是狗屁的前塵遺夢。”
沈玉榮怔然過後,釋然輕笑:“……如果你不後悔,那就離吧。”
沈燁嗤笑:“他連你都下手,就是對我一點真情也沒有,我不可能為一個人渣後悔。”
“隨便,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沈玉榮咬了口他遞過來的果肉,眯着眼睛,慢吞吞道:
“只要你活着,隨便折騰,在看到你屍體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想考慮日後了。”
“沈寶寶能醒過來,陪在我身邊說說笑笑,對叔來說是天大奢望了。”
沈燁望着他瘦削貼骨的臉,忍不住上手摸去,眉間的笑意斂去。
他湊近沈玉榮,臉埋進他的胳膊里:“玉榮叔,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沈玉榮摸着他的腦袋瓜,溫聲道,“沈寶寶怎麼可能會有錯呢?”
沈燁把臉埋進他的掌心,蹭了蹭。
隨後擡頭挑眉,質問道:“我跟那個前夫,是怎麼回事?”
“你見色起意,他居心叵測,陰差陽錯成夫妻。”沈玉榮淡淡道。
“婚後冤孽糾纏,遍體鱗傷,怪叔把你教的太摯誠可愛,遇人不淑還不懂得及時回頭。”
說罷,沈玉榮憐愛地拍拍他的臉:“傻孩子,叔忘了教你,夫妻同床共枕,枕邊睡的那是鬼。”
同床異夢,各懷鬼胎。
他家小孩還是太嫩了,愛上了就一心一意,半點算計都不肯用,居然傻乎乎以為真心可換真心。
沈玉榮輕笑一聲。
沈燁冷不然:“叔,在你眼裡我是個傻子?”
“怎麼可能,沈寶寶那麽聰明。”沈玉榮當機立斷,否認道,“被我騙兩次玩玩罷了,你又不是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