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急,脫口就出,“娘娘救我啊娘娘,是您讓我來……”
“住口!”丁棗兒瞪大眼睛,沒想到這蠢貨不知道自己扛下來,反倒想把她供出來,“來人!把這狂徒拖出去!”
外頭候着的宮人立刻進來,一手拽住一邊,將鍾皓往外拖。
而鍾皓一邊掙扎還一邊想繼續求丁棗兒救他,丁棗兒見他不止,又吩咐宮人:“堵住他的嘴!”
待帳內重新安靜下來,丁棗兒轉回身想吐出一口氣,就見帝王正盯着她,一驚,連忙垂下頭。
鍾皓之後,眾人視線重新放回跪在地上那二人身上。
柳聞依在鍾皓被拖出去時便自覺從謝晟鳴懷中退出來,也沒注意到後者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
臉上淚痕斑駁,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啜泣聲,柳聞依一副像是被一連串的事嚇得不輕的樣子。
她的五官肖似柳青瓷,尤其是那雙眼睛,眉目一轉猶如盈盈秋水泛起漣漪,讓人憐惜。
也正是這樣,丁棗兒一直看她不喜,在她年少時便想讓她給沈郗做妾,她自請隨柳青煙入寺為柳青瓷祈福而躲過。
誰知若干年後,丁棗兒還想算計她。
而皇帝看着這張酷似髮妻的小臉,心下微嘆,看了眼跪在那沉默不語的謝晟鳴,轉頭對謝侯道,“事已至此,謝卿打算如何?”
謝侯被點,彎腰拱手,將腹中早就打好的說辭講出,“此事是犬子的錯,辱了柳姑娘的清譽,待回了京城,臣即刻登門,向柳大人提親。”
皇帝點點頭,面上看不出對這個解決之法滿不滿意,只是淡聲道,“聞依是柳家這輩唯一的姑娘,柳卿可未必捨得。這樣,朕做主,給你二人賜婚,免得又橫生枝節。”
話到末了,視線意味深長地落在身側的丁棗兒身上。
“聞依,你可有異議?”
柳聞依怯怯地偏首瞧了眼謝晟鳴,搖搖頭,語調里還有哽咽,“若是謝小侯爺願意,臣女無異議。”
這話出口,謝晟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謝侯已經急忙接上了話,“他願意,就是委屈你了。”話落,又向謝晟鳴擠着眼使眼色。
謝晟鳴只好把話吞回去,俯首叩地,“多謝陛下。”
柳聞依這才也跟着福身,道:“多謝陛下。”
見事情已了,皇帝站起身,轉身走出了帳子,宮人們有序跟上。
丁棗兒臨踏出帳子時,忍不住回頭恨恨地看向柳聞依。
而柳聞依雖垂着頭,黑白分明的清透眼珠卻向上看去,與丁棗兒氣急敗壞的臉撞上,唇角勾起了一個笑。
第27章
那夜帝後一同離開後,南安侯本打算帶着謝晟鳴也回謝家帳子,只是剛行出柳家帳子,就迎面而來一道銀光。
謝晟鳴往後一躲,短匕插入木樑之中。
他抬眼看過去,徐清正把拽着沈祁的手收回,一臉震驚又無語地捂住自己的袖口。
這殺千刀的,被她制着抽不了自己袖中的匕首,直接反手抽了她袖子里的。
她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濁氣,轉手拉住阿姐,腳步向後退,一起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那頭的謝侯在銀光掠過時驚了一瞬,轉眼看見沈祁和沈瑜後眸色冷下來,面上卻掛了抹看似溫和的笑。
他揣起手,語調微沉:“靜王這是何意?”
沈祁嘴角扯了扯,笑里充滿了譏諷,“名冠京城的謝小侯爺,原來是個登徒子,臉都不要了。”
謝晟鳴經歷方才一遭,已然冷靜不少,現下被罵了也不惱,只是用同樣諷刺的語氣笑着回道:“殿下與其在這賊喊捉賊,不如多與柳姑娘談談相鼠有皮的道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皺了眉。
謝家是最早被架空權力的功臣派,空有一個可以世
襲的侯位,卻早已無實權。謝晟鳴自十四歲那年便因文采名冠於京,人人都以為他將重新扛起謝家門楣,他卻遲遲不科考入仕。
倒是這麼多年的名聲積累,有不少想將女兒嫁給他的。
他是不愁娶,如今說這樣的話,更是明言柳聞依算計了他才是真不要這臉皮。對於女子而言,這話着實有些過了。
徐清有些憂心地看向帳子,搖曳的燭火將柳聞依的身影投在帳門上,虛虛實實。
謝侯在沈祁沈瑜發難前先略帶警告的出聲喊了聲謝晟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