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真有些不悅了,沈祁適可而止,指了指窗外頭的熱鬧,“你方才不是說要去猜燈謎,現在下去嗎?”
徐清張了張嘴正要答,卻見他已經站起了身,推開門,還催促她,“快些,晚了可就被別人猜完了。”
徐清這才輕笑一聲,起身跟上。
二人一同猜了幾個燈謎,正上了頭,徐清一轉眼就望見不遠處看着舞龍燈表演的蘭願宜和齊行安。
她擰了擰眉,“他怎麼還在這?”
沈祁聞聲,順着她的視線落過去,見到了挨得越來越近的兩人。
“今歲齊陽王未入京,齊行安得留下。”
沈祁簡單解釋了一下,徐清便明白了過來。
齊陽王手握兵權,鎮守一方,每年都當進京一趟述職。往年都是趁着萬
壽宴進京來,今歲他稱病未來,難免引起帝心猜忌。齊行安留在京城,就如同一個人質般。
徐清思索了一下,問道:“蘭家和齊家還有機會結姻親嗎?”
沈祁也學着她的樣子低眉忖思了下,壓低了聲回道:“有的,若我掌權便給他們賜婚怎麼樣?”
這話一出,徐清連忙扯了扯他,四處望了望,見沒人注意到這,才鬆開他,“周遭都是人,你說這種話,腦袋要不要了?”
沈祁笑了笑,才正經道,“蘭家女還未及笄吧?”
言下之意是如今談親事還為時尚早了。
徐清點了點頭,“確實還早,不急。”
“嗯,不急。”沈祁順着她的話重複一遍,又問,“還猜不猜?你想要的荷花燈快被人贏走了。”
“猜!”
徐清氣勢昂揚地應了一聲,很快又投心到解燈謎中去。
滿城明燈下,有人身揣着個方匣子,手執令牌一路策馬疾行進城,繞過喧鬧的人群,在偏僻的巷中繞行至皇帝所在的城樓下。
那人小跑至城樓上,與大太監低聲交談幾句。隨後大太監神色劇變,接過方匣子,快步行至正愉悅看着腳下萬民齊樂的帝王身邊,耳語交代了情況。
帝王的黑眸沉冽下來,不動聲色地側頭看了眼大太監懷中的方匣。
大太監會意,弓着腰身往後,帶着日夜兼程、風塵僕僕而來的歸人一同退下,候在了養心殿。
那方匣子放在桌案上時,一聲輕響,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許久的湖中,正砸中了一隻大魚,湖面將在下一刻激起千層浪。
第35章
延明二十一年,大梁與西陵開戰,卻屢戰屢敗,連輸三座城池。
林嶸舟早在西陵來犯前,就因陳年舊傷卧榻難動,林青且彼時尚年幼,一時間武將之家中無人能夠迎敵。
先皇彼時亦身衰體弱,已行至油盡燈枯之時。他無法,將最年幼且唯一的女兒沈寧送至西陵,用一時和親換來了五年的和平。
第二年,先皇駕崩。梁文帝,也就是沈祁的父皇登基繼位,改年號為文德。
文德五年,西陵再次來犯,十八歲的林青且方成親半載,便應召披掛上陣,從西陵手中奪回一城。
次年,溫家二子皆放棄承接父位而轉武舉。兩年後受封得令前往邊境,與林青且一同擊退西陵,奪回城池。
那時的平寧公主在西陵已有八載。
戰敗和丟失城池讓西陵王大怒,他將怒氣撒在被送來和親的平寧公主身上,用盡各種手段折磨她,卻又不敢弄死她。
文德九年,西陵忽如有神助,將林青且他們奪回的城池又重新攻了下來,而林溫三人也相繼在戰場上殞命。
三人死後的第二月,屍首還未回到京城,一疊疊厚厚的通敵書信被整理起來,快馬加鞭被先一步送往京城,林溫三人被控指通敵叛國。帝閱後大怒,下旨查抄林溫兩家,獨留擁有錚錚戰功的林嶸舟,和因外嫁免牽連之罪的林蓉雙二人的性命。
同年,原先在林青且麾下,從小兵做起,這些年積攢不少戰功的齊遠山被其岳父舉薦,臨危受命,一路高歌猛進,不僅擊退西陵,奪回了城池,還連佔西陵四座城。
西陵無力再戰,提出議和。
文德帝念起幼妹,遂與西陵簽訂合議,令西陵向大梁俯首稱臣,需每年進貢,並上供歲幣,且每年的進貢都得是平寧公主帶隊前來。
故而戰後多年,西陵不敢再苛待沈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