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視線重新落在眼前的車子上。
有件事兒他沒當面戳穿那姑娘——他看的出來這自行車根本就是新的,軲轆里的鏈條是被人刻意弄壞的。
至於這個人是誰,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那姑娘想方設法的來這兒,剛剛又看了個來電就臉色大變得要走,還真是十足十的怪人。
宋昀川咬着煙嗤笑了一聲,手下繼續動作,三下五除二的把鏈條安好,站起來走人。
路過前台的時候,他囑咐了秦肅一聲:“明天那姑娘來把車給她,在噴漆點旁邊。”
除此之外,宋昀川也沒太把今天這事兒放在心上。
“嗯,知道了。”秦肅應了一聲,看着他像是要走,就問了句:“川哥,你去爺爺那兒啊?”
“不然呢?”宋昀川挑了下眉:“這破地兒還有什麼別地方能去?”
來了快特么兩年了,他始終沒太適應江鎮這個小城市。
浪慣了的京北公子哥兒,在這兒成了修身養性的籠中鳥,除了每周一次的地下飆車尋找刺激,基本上年紀輕輕就活的‘養生’了。
離開車廠,宋昀川開車拐彎去了一家烤鴨店。
老爺子愛吃這口,肥的流油。
光明街這片地兒就不大,買了剛烤出來的鴨子開車五分鐘就到了家裡,油紙包着的肥鴨還滾燙的緊,熏了宋昀川一車廂味道,弄得他拎着進門的時候都皺着眉。
結果老太太看到他第一句話:“你幾天沒回家了!就知道出去瘋玩兒是吧?”
“……奶奶,我今年二十四,不是十四。”宋昀川忍不住笑出聲,渾不吝的:“您怎麼還管的這麼寬啊?”
“渾小子,我揍你信不信?”
“哎呦,信信信,您是女英雄,巾幗不讓鬚眉。”宋昀川討好的把鴨子遞上去:“要不你先展示一下刀工片個鴨子,倍兒香,老頭兒喜歡。”
老太太嘟嘟囔囔的,拿着鴨子進廚房了。
這麼鬧騰過一通,老爺子才慢悠悠的從書房出來,他兩鬢斑白卻精神奕奕,身板挺的很直,就是手上提溜這的大煙袋看起來有點破壞氣氛。
宋昀川特有眼力見兒,瞧見他出來了,就拿過裝煙絲的盒子幫他捆煙絲。
“說自己二十四了,你感覺你穩重了么?”宋老爺子坐在他對面,煙袋鍋敲了敲桌子,不輕不重的教訓了一句。
“您說的是。”老爺子年輕時候是正兒八經當兵的,身上有匪氣有正氣,一把年紀了也氣勢壓人。
宋昀川懶得跟他犟,就裝乖,笑眯眯的反問:“那不如我每天晚上八點鐘以前回家幫您倒洗腳水咋樣?”
老爺子一個瞪眼,剛要教訓,老太太就端着一盤子片好烤鴨端上桌了。
片片鋥亮,油光水滑。
鬍子動了動,老爺子食指大動,登時奔到桌前大快朵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