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05 夏致×韓驚蟄……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 他們倆的聊天都還很陌生,像是不熟悉的人之間的隨口問候。
韓驚蟄出院後,夏致將他的情況報告給了喬總。喬展年底應酬多, 知道韓驚蟄沒什麼事後也不再管,只讓夏致沒事多問問,至少在雲州項目落地前別讓這小祖宗再作妖。
夏致謹遵喬總命令, 那幾天還時不時去詢問韓驚蟄的身體情況。
韓驚蟄出院後還得吃藥,他就每天三次發消息過去提醒,直到韓驚蟄的葯都吃完。
韓驚蟄被人像看三歲小孩兒一樣看着,原本不想搭理他,但夏致頗有不回消息就能找上門的勢頭,於是他只能每次喝完葯都按時跟他報備。
夏致就這麼像是個定點提醒服藥的機器人一樣, 在韓驚蟄的消息列表裡打卡了三天。
之後韓驚蟄自己去醫院複查,重新做了檢查, 還把檢查報告發給了夏致。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他以後消停點。
夏致給他比了個OK,他們的聊天就停在了這裡。
年底老總忙,助理更忙。喬展忙着應酬還能借口家裡有老婆在等提前回家,但夏致孤家寡人一個, 在飯桌上連理由都找不到,時常就是被留到最後的那一個。
周五的一場飯局, 喬展今天的客人很重要,對方是內蒙的老闆, 出了名的能喝。喬展光帶陪酒就帶了三個,但還是架不住對面的基因優勢。
夏致堅持到最後,把全桌人都送完後差點站不起來,在大廳待了能有二十分鐘才緩過來點。
他腳步懸浮地被經理送上車, 又在經理的幫助下叫了個代駕。
這個點正是酒局散場的高峰期,代駕遲遲不來,夏致躺在車後座覺得頭腦發暈。
他酒品挺好的,來之前也提前喝了醒酒藥,雖然有些難受,但也沒到要吐或者要瘋的地步。
在後座躺了會兒,車窗玻璃突然被敲響。
夏致以為是代駕,強撐着身子按下車窗,閉着眼報出了自己的手機尾號。
結果代駕師傅沒出聲,看了他半響後陰陽怪氣道:“還以為你死車裡了。”
夏致:……
這個欠揍的聲音和語調,夏致腦海中蹦出來前段時間那個可憐巴巴的小狗。
睜開眼,果然是韓驚蟄。
韓驚蟄站在車窗外也看着他,說完那句欠揍的話後雙手插兜站在他車旁邊,似乎在等着夏致開口。
“小狗?”
夏致想到什麼就叫了出來,反正他現在是醉鬼,醉鬼都沒腦子。
“你叫我什麼?”韓驚蟄果然黑了臉,看夏致的眼神都帶上寒意。
夏致被他這樣盯着,看把人逗急了也不惱,醉醺醺地露出個笑。
“你怎麼在這兒啊?”醉鬼說話都拖着音打着卷,語調有夠纏綿的。
韓驚蟄嘴巴動了動說了句什麼,旁邊正好有車摁喇叭,夏致沒聽清。
他掙扎着從窗戶探出頭和胳膊,朝韓驚蟄抓過去,想把他抓近一些,聽聽他說什麼。
“是不是又找不到家啦?”夏致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抓着韓驚蟄的衣服往自己這邊拉,“沒關係,哥哥送你回家。”
“你能不能別老是動手動腳的。”韓驚蟄看着他抓着自己外套的手,又想起上次他在宿舍門口把自己拉走的那次,不耐煩地冒出句:“你煩不煩人。”
“我送你回家啊。”醉鬼夏致堅持不懈,“喬總會給我算外勤的。”
這是喝得記憶混亂了。
“鬆手。”韓驚蟄用力甩開他的手,這次夏致沒力氣再拉住他了。
夏致的手落下來,被他甩的砸在車窗框上,咚的一聲,聽起來撞得不輕。
夏致短促地叫了聲,猛地收回手,另一隻手包着被磕到的地方蜷縮在後座上,疼得有些發抖。
韓驚蟄瞟了一眼,被他的反應嚇到了。
不能把他磕骨折了吧……
作為有良心和責任心的優秀市民,韓驚蟄還是折返回來查看夏致的情況。
“磕到哪了?”韓驚蟄站得離車窗近了點,“有那麽嚴重嗎?給我看看。”
夏致捂着手,低低地抽着氣,嘴唇哆嗦着,連話都說不出來,看樣子不是碰瓷。
韓驚蟄見他不回話,直接拉開車門,探進去半個身子把人轉向自己,強硬地抓着他手看。
夏致的手指很修長,骨節分明,皮膚白皙,現在被磕了一下泛起一片格外顯眼的紅。
藉著車燈,韓驚蟄握着他的手腕輕微轉動,問他:“這樣會疼嗎?”
夏致緩過來點勁兒,搖了搖頭。
韓驚蟄又順着他的腕骨摸了下來,在他被磕紅的地方揉了揉,“這樣呢?疼的厲害嗎?”
被他握着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雖然還是很疼,但至少能動,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沒事了。”
剛才估計就是寸勁兒了,磕上去那一下真的是疼得他兩眼發花,酒都快醒了。
韓驚蟄看他沒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夏致這人很難纏,他可不想真傷了他再被他纏上。
韓驚蟄鬆開他的手,說:“你沒事的話,我就先……”
他話沒說完,夏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代駕師傅,語氣抱歉地說路上出了個小事故,暫時趕不過去了,要先取消訂單,希望他體諒一下,不要給差評。
夏致手還疼着,電話都接得勉強,還差評呢。
他說了聲沒事就掛了電話,用左手艱難地拿着手機準備重新叫個代駕。
站在車門旁的韓驚蟄抽走了他的手機,對他說:“我來開吧。”
說完他關上後座車門,走到駕駛座開門上車。
“會開車嗎你個小屁孩。”夏致捂着手,酒精讓他反應都變遲鈍了,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生氣,語氣不怎麼好。
韓驚蟄最煩他叫自己小屁孩,明明他也沒比自己大幾歲,總是一副大人的樣子教訓他,比他爹都爹。
“你閉嘴。”韓驚蟄調好座椅,發動汽車朝夏致家裡開過去。
韓驚蟄看起來冷漠無情,車開得倒是十分火熱。
電車加速又快,沒開多遠,夏致就覺得有些暈。
他捂着胃罵人:“你開卡丁車呢祖宗,開穩當點行嗎?小心一會兒我吐車裡。”
想起之前韓驚蟄吐了自己一身,夏致故意道:“吐你一身啊。”
韓驚蟄聽完果然放慢了速度,但嘴上還是不肯落後,跟他嗆道:“我已經開得很慢了,你怎麼不說是你喝得太多。”
“喝那麽多幹什麼,有病。”韓驚蟄在前面嘀嘀咕咕。
他見過太多在飯桌上喝成醉鬼的人,看過他們在醉酒後發瘋,醜態百出,簡直跟神經病一樣。
“這是我的工作。”夏致一副說了你也不懂的語氣。
“工作?”韓驚蟄嗤之以鼻,“你工作就是陪酒啊。”
“你不懂的。”夏致閉着眼嘆了口氣。
他說完就閉了嘴,車上一時間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夏致又開口了。
“小狗兒,你以為掙錢很容易嗎?你知不知道我每個月需要付多少房貸,我每天睜開眼都在想今天要還銀行多少錢。”
這話聽起來像是某個電影里的台詞,只不過人家是大富豪,夏致這點錢估計都比不上人家的零頭。
“房子有什麼好的?”韓驚蟄不贊同地嘖了聲。
韓驚蟄是真的不懂,他從小到大搬過不計其數的家,住過許多的房子,各種大小,各種類型的都有。
和外人想象中的不同,他雖然有很大的少爺脾氣,但其實沒什麼奢靡的少爺習慣。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他過得很隨意,有段時間心情不好,差點真過成了流浪漢。
到現在他住着四個人的集體宿舍,也並沒有有什麼不好,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待着。
但夏致明顯不這樣認為,他望着車窗外閃過的萬家燈火,呢喃道:“那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家。”
韓驚蟄把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家。
第二天是周末,夏致宿醉醒來覺得渾身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清醒過來。
他從上到下感受着自己身體的情況,覺得頭疼眼疼胃也疼,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右手好像也有點疼。
他顫顫巍巍舉起來,看到手背上一大片的青紫痕迹,直接嚇醒了。
我這是喝完酒受了什麼非人虐待了嗎?
哪個刁民想害朕!
夏致托着青紫的手背想了想,混沌之中終於想起來昨晚開車送他回來的人。
靠,又是韓驚蟄!
夏致出離憤怒了,怎麼每次碰上他就沒好事。
他撈過手機,照着自己青紫可怖的手背拍了張照,發給了韓驚蟄。
夏致:【看你乾的好事!我的手都要廢了!!!】
夏致:【你死定了韓驚蟄。】
只是發了兩條信息,夏致的手已經疼得不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