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經應該很愛知夢女士,甚至可以說很迷戀,”宋霽安笑着說:“但很可惜,知夢女士早就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愛人,您為此變得越來越偏執,於是決定在經濟上封鎖掉她們的項目,並令知夢女士的愛人知難而退。我猜測知夢女士的愛人並不一定是死於您的手中,因為這很可能令您與知夢擁有難以調和的矛盾,對你來說得不償失。但她很可能是因您而死,您對知夢到來的原因很清楚,不過您並不懼怕,您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化解掉她內心的恨意,並且讓她成為您的愛人。”
“為此,您為她的實驗室投資,將黃蜂玉的承包合同送給她,最後甚至將整座島都送給了她,她突然發現,自己進入島嶼的那一刻就無法逃離您的掌控,她得到的信息,也都是您想給她的,她被您戲耍於鼓掌中,於是她有了退意,想要逃離,最終卻被您禁錮,於是留下了這張寫滿救命的合同殘頁,不過很可惜,沒有人回應,求救信還被您發現。但我猜測您或許最後有了妥協,將一部分她愛人死亡的真相告知,她並不太信任,可也別無選擇,最終絕望之下決定與愛人同死,起碼這是她在您身邊能自主作出的選擇。”
“不過她在死亡之前留下了遺囑藏在火山中。”
“最先尋找到這份遺囑的人,將成為繼她之後,這座島嶼的主人,也將成為她的代理人,這是她送給這個世界的禮物。”
“她甚至沒有在遺囑中留下隻言片語,僅僅只有這樣的回饋,像是人死便一切化作塵埃。”
宋霽安手中拿着的,是她在火山口最終尋到的線索,一份遺囑和一份島嶼所有權轉讓合同。
“可我想做得更多一點,替她報警,替她調查清楚她的愛人死亡的詳細過程,如果您牽涉其中,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如果您曾經告訴她的是真相,可您對她的禁錮,也必須付出代價。”
她微微一笑,輕聲說著:“我想為她和她的愛人得到公正。”
“我的天哪,”紅月聽着她的話,喃喃道:“這故事也太曲折了吧,宋霽安這是早有準備了啊,從頭到尾都沒想過放過賽琳娜。”
“我算是知道宋霽安在找到線索的時候笑成那樣是為什麼了,”茱莉亞點點頭,“知夢到底是怎麼死的,她愛人又是怎麼死的其實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當宋霽安率先找到知夢的遺囑時,這場遊戲她就贏定了。”
“可這才是宋霽安會做出的選擇,”盛迦突然淡聲開口:“如果她不選擇真的攤開這一切,那她就不是宋霽安了。”
她想要公平,維護公平,從未有過一分變化。
在拍賣會上宋霽安與盛迦交心,她便言行一致,哪怕只是一場遊戲,也要為遊戲中的人物伸冤。
盛迦不知想到了什麼,低頭笑了笑。
“東臻,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什麼?”她主動問道。
“你說呢?”東臻也笑起來,“當然是在拿到遺囑的那一刻,就宣告我是唯一的贏家。”
事實上,對於她們幾人來說,在拿到遺囑的那一刻或許就會直接讓遊戲結束,令自己成為唯一的贏家,畢竟那已經代表整個島嶼都在自己手中了,而知夢並沒有在遺囑中留下任何任務。
多等一刻,那就可能代表多一刻的變動,無論她們的對手是誰,只要可能感覺到威脅,都一定要使用最為保險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偷放對講機、錄音、在拍賣會落錘的那一刻再揭露一切,變故太多了些,甚至可以說,在這一刻,宋霽安已經放棄了對黃蜂玉的堅持,而選擇了為知夢她們討一個公道。
畢竟知夢的遺囑實在是漏洞太多了,一個稍微厲害一點的律師便可以將拍賣結果與合同生效時間當場拖延到無限長,賽琳娜與孟葉冉當場不承認,又能怎麼樣呢?
這場遊戲評判島嶼歸屬的方式,早就說明了,是拍賣會的結果。
可宋霽安就是在利益和真相之間選擇了真相。
賽琳娜在看台上看向孟葉冉,孟葉冉聳了聳肩膀,她叩了叩桌子,放棄了最後對宋霽安出手的機會。
“好吧,”孟葉冉緩緩說:“賽琳娜女士,您的醜聞既然已經被宋霽安發現,那我也再無話可說了。”
“我對宋霽安心服口服,”她說:“我放棄我的拍賣結果。”
這場還可以再掰扯的拍賣會,結束於孟葉冉的放棄,她舉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沖宋霽安揚了揚,微微頷首。
她大可以繼續扮演和賽琳娜同流合污的邪惡資本家,關鍵證據都在她手上,完全可以用來威脅賽琳娜與自己聯手解決宋霽安,讓這場遊戲繼續下去。
可是在宋霽安像頭小牛犢子似的衝勁下,只會襯得她的選擇落於下乘,甚至有些卑鄙。
壞沒壞得徹底,好也沒有太好,不上不下,很沒意思。
“你確定放棄嗎?”賽琳娜確認道。
孟葉冉點點頭。
宴客廳頂端出現一聲炸裂,金箔和羽毛從頭頂飄下,屋子裡響起一片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