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和孟海把這個事情聊了一下,然後就坐着吉普車去何玉清家,和何隊長把事情說了一下。
何玉清不在家,她媳婦說他在地里幹活呢。孟海知道何玉清的地,讓李龍帶着他去找。
去到苞米地里,孟海下車後大聲喊着,何玉清從地里出來,李龍看出來他也不是幹活,這時候玉米地也沒啥活好乾了,他是在割草。
抱着一抱子草的何玉清看到李龍有些驚喜,快步走到地頭,問道:
“李龍同志你來了,有啥事?”
“李同志說今年扎大掃把的活來了,比去年多,比去年貴,這不找你說這事嘛!”
“啥?下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前幾天我們還說這件事情呢,想着都比去年晚一些時候了,咋還沒來呢?”
何玉清有些激動,抱着過來的那半捆子青草也不要了,直接扔到地頭提着鐮刀推着自行車跟着李龍他們回隊。
回到院子里,何玉清才細緻的問了情況,李龍又重複的說了質量標準,時間和價錢,何玉清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好好好,太好了。眼下正是閑的時候,趁這功夫能掙一些錢,太好了!我現在就去給隊里通知,李同志,你別忙着走,呆會兒在家吃飯啊。”
“不用在你家,我出來的時候家裡已經宰雞了,呆會兒在我家吃。現在你和李同志再說一說,我現在去找陳老四,他今天應該下網了,我找他買些魚回來一起做。”
孟海說完就匆匆走了。
“這個老孟!”何玉清搖了搖頭,“每回都搶……李龍同志,下次先到我家行不?這樣我這個隊長當的失職啊。”
看着他們兩個對話,李龍想笑,聽何玉清說這個,李龍急忙說你去先通知大家吧。
何玉清的妻子端了碗茶水過來,又給李龍拿了個板凳過來。李龍接過來喝了一口才看出來,這水裡放了蜂蜜的。
他坐着喝蜂蜜水,何玉清進屋通知全隊。大喇叭一響,事情一通知,李龍都能看到隔壁和四鄰一下子都從屋裡出來了。
雖然沒過來到這邊,但看着何家門口的吉普車,知道是真事了,然後一些人回屋,一些人直接騎上自行車或套上馬車驢車就出動了。
心急的人哪裡都有。
想想也正常。去年州社給任務比今年要早半個多月,李龍去山裡給哈里木他們打草的時候,牧民們就幫着李龍把杆子給砍回來了。
今年通知的晚了,這杆子就只能讓大哥李建國他們砍,當然讓隊里人多賺一點錢也是真的。
扎大掃把和扎葦把子算是普惠性質的,不光讓自己賺點兒,也能讓全村,包括這個清水河村賺一些錢,這就挺好。
何玉清通知完後,從屋裡出來也提個板凳,和李龍坐個對面聊了起來。
沒過多久孟海也匆匆趕了回來,身上帶着一些魚腥氣。
何玉清問他:
“魚搞好了?”
“搞好了,陳老四撈了兩三公斤,我都讓送我家去了。我看了看,眼下魚挺肥的,正好。”孟海說著接過何玉清媳婦遞的茶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道:
“回來的時候碰到好幾個人出去割芨芨了,我都給他們說了,今年質量要高,不然人家不收。”
“大喇叭里我也給說了。”何玉清得意的說,“聽到了吧?”
“聽到了,不過我估計大家都不在意,想着先紮好再說。”
“這個質量真的很關鍵。”李龍心想這回還是顯擺一下,不過這回可不像是在家裡說八卦那樣,而是帶着一些警示的作用。
他把從李向前那裡聽到的關於自治區領導用大掃把的事情挺嚴肅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
“咱們這質量可是臉面啊。如果這回大掃把扎不好,以後這活可能就沒有了。沒有的話,那這錢就只能讓外人掙了,你們說虧不虧?”
“那肯定虧啊!”這一回掃把的數量多,價格也高,算下來一家怎麼也能弄個幾百塊。要是這收入沒有了,家裡許多開支就得緊縮,不說周轉不開,至少不會變好。
所以何玉清和孟海兩個人都清楚這其中的重要性。
“等下午咱們一家家去說一下,這事必須得重視。雖然到時扎的質量不好能退,但那不影響進度嘛。”孟海屬於性子略微急一些直一些的,當時就表示,這事當天解決。
何玉清自然沒意見,這扎大掃把說是家家都會,但質量真就是參差不齊。要不提醒,說不定真有人不重視。
聊了一會兒,孟海起身就叫李龍和何玉清到他家裡吃飯。
李龍也沒拒絕,一起到孟海家吃了飯。
大米飯很香,這讓李龍想起來隊里今年好像有兩家還種了稻子。
四小隊種稻子的歷史挺長,但前年包產到戶後,因為稻子種的麻煩,許多人就不種了。到今年就剩下兩家還在種。
李龍隱約記得上一世本公社其他大隊還有種的,不過種到兩千年前後,基本上慢慢就都不種了。
主要還是太麻煩了,而且價格也不高,經濟效益不行。
再往後,小海子下面當時偶爾有人種那麼一塊兩塊,加起來不到五畝地的樣子,就是自家吃的。
再後來就徹底沒人種了——這玩意兒太依賴水。
所以他打算今年隊里種稻子的收的時候,去買一些新米存着。眼下沒有真空封口機,但這時候的米是真好吃。
大米飯,一盆燉雞,一盆燉魚——就是高山泥鰍和小白條的雜魚,味道是真香。
三個人坐一桌,孟海的妻子和孩子在廚房吃。孟海拿了酒,讓李龍給拒絕了。
“下午要去石城辦事,喝不了。”李龍說的是實話。
“行吧,等抽空能在這裡呆了,到時好好喝。”孟海便把酒收了起來,“這話上次我就說了,但這次還是喝不成。”
“那你也知道的,家裡孩子還小,我辦完事肯定是要早早回家的。”李龍邊吃邊說。
何玉清笑着說道:
“那老孟你也不能把酒收了,我也能喝啊。”
“你喝啥喝?下午咱們也有事哩,得去給大家通知一下。”孟海很清楚的說。
何玉清苦笑,夾了一塊雞肉說道:“那我吃總行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
吃過飯,李龍開着吉普車匆匆離開。揮手送走李龍,何玉清對孟海說:
“老孟,你說咱們是不是得給這李龍同志送點啥東西感謝一下?人家這是把錢送到咱們隊里了啊。”
“這事我也想了啊,但沒想出頭緒來。你說人家都開小汽車了,那肯定是不缺錢,送錢人家也不希罕。咱們隊上能有點特色的就是那蜂蜜,去年就送了,今年他生娃娃又送了,還有啥哩?”
孟海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了。
“咱們慢慢琢磨琢磨,這事得在大掃把弄完前辦成,不然咱都不好做人了。”
李龍開車到烏伊公路上,然後往西拐,開往石城。
路上李龍碰到一些拉麥草的車,還有拉貨的汽車。路過瑪河大橋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河邊的石頭灘上已經有人來回走着,大概率是在撿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