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六花飛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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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我內急——”

霍輕泓忽然起身,可憐巴巴的望着霍危樓,霍危樓聽的眉皺, 擺了擺手,目光仍落在孫釗身上, 霍輕泓面色一松, 抱着手中錦盒便朝外走。

門口福公公迎上來, “世子——”

霍輕泓擺擺手,“公公不必管我,我肚子痛。”

霍輕泓一溜煙跑走, 福公公心知他肆意慣了, 搖了搖頭並未去管,可剛轉身,卻見薄若幽走到了眼前, 薄若幽有些擔憂的看着霍輕泓離開的方向,“公公可要跟着去看看?”

福公公笑道:“世子也不是小孩子了, 沒事的。”

霍輕泓難耐的神色還在眼前浮現, 薄若幽搖頭道:“公公,您還是跟着去看看為好, 適才我見世子面帶難受之色,只怕並非內急那般簡單。”

她神色凝重, 福公公看的狐疑,又看了一眼霍輕泓離開的方向, 忙應聲跟了上去, 薄若幽眉眼間儘是憂心,只希望不是她猜測的那般才好。

待回身,霍危樓朝她看來, “怎麼?”

“看世子有些不適,便令公公去看看。”

霍危樓劍眉微蹙,暫時並未多問,繼續對孫釗道:“別的先不說了,今日你們衙門也辛苦些,先去排查,只是幾人倒也罷了,若此物當真流傳極廣,且中毒深之人頗多,事情便比我們想的要嚴重許多。”

孫釗連忙起身,“好,既是如此,那下官就回衙門調集人手。”

霍危樓應聲,孫釗方才離去。

霍危樓起身走到門口,蹙眉看向院門,這正院之中便有凈房,可霍輕泓適才卻出了正院,他眉頭擰着,不知怎地心底生出了幾分不安來。

略站了站,霍危樓亦忍不住朝外走,剛走到院門口,便見福公公面有急色的朝他們快步走了過來,“侯爺,您快去看看,世子有些不妥。”

霍危樓劍眉擰着,“他在做什麼?”

福公公快速道:“世子並非內急,他去了客院,此刻正……正將他拿來的東西點着了……”

霍危樓眸色頓時一變,立刻跟着福公公往不遠處的客院走,此處客院常備,本就是霍輕泓來侯府歇息之地,霍危樓剛走到正門外,便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甜味道,他面色一寒,大步入內,剛一進暖閣,一眼看到趴在榻上的霍輕泓。

錦盒被打開,他手中拿着一張輕薄的銅片,那銅片之上放着黃金膏,而他點了一盞燈,此刻正用那燈上的火苗熏烤着銅片,黃金膏受熱散發出絲絲縷縷的煙氣,他便着迷了一般的使勁去嗅那煙氣。

“霍輕泓!”霍危樓沉喝一聲,大步上前,在霍輕泓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把將他手上銅片奪過,啪的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霍輕泓正一臉沉醉,手中卻忽然空了,他反應遲緩的擡眸看了片刻方才認出人來,見來的是霍危樓,他面上終於生出一絲畏怕,卻忍不住的伸出顫抖的雙手又去碰那錦盒,“大哥……我……我最後一次,我難受……”

霍危樓一把將錦盒拿起遞給福公公,而後眸色森寒的道:“你不是說你這幾日未曾用黃金膏?”

霍危樓還想責問霍輕泓,可他哪裡有心力聽他責問,他目光隨着福公公手中的錦盒而走,又忙不屑從榻上下地,想要將錦盒奪回來,霍危樓見狀將他手臂一握,又將他推到了榻上,“你先答話!”

霍輕泓額上冷汗一片,面色亦是慘白,他目光黏在錦盒上一般,哪怕霍危樓已經動怒,他仍然聽不清霍危樓問話似的,面上急不可耐,甚至想當著霍危樓的面去搶錦盒。

“我……我難受,大哥,先讓我聞一聞……”

他又站起身來,直朝着福公公而來,福公公此刻已看出不妥來,一邊往後退一邊口中勸着,“世子啊,這到底是什麼好東西,您先聽侯爺的,不要老是想這東西。”

霍輕泓根本不管他所言為何,他伸出的雙手劇烈的顫抖,更連麵皮都開始抽搐起來,“公公,給我……給我……我真的難受……”

見他如此難以自控,霍危樓只覺怒意更甚,他又將霍危樓拉回來,“你給我忍住,我與你說過,此物有毒,以後再也碰不得,你聽不懂我的話不成?”

霍輕泓抖個不停,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因被霍危樓不斷攔阻,眼尾都開始泛紅,他呼吸短促卻急,彷彿下一刻就要吸不上氣,“大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最後一次,你讓我碰最後一次,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大哥……”

霍輕泓語氣帶上了哀求,拽着霍危樓的手不放,見他不做聲,更是急的要哭了,這些年霍輕泓雖多受他責備,可還未有此等可憐之時,霍危樓口中責罵一滯,心中亦生出了一絲不忍,他站着不動,縱霍輕泓抓着自己。

“你這是有癮了?只要不碰這東西,你便覺得難受?”

霍輕泓眼角沁出淚珠來,語聲亦嘶啞下來,“大哥,我真的難受,百蟻噬心一般難受,你讓我碰最後一次,只要最後一次我以後再也不碰了,好不好大哥,求你了大哥……”

霍輕泓苦苦哀求,看的一旁的薄若幽和福公公皆驚震不已,薄若幽雖見過胡長清和韓銘,卻並未見過一個人從清醒到毒發是哪般模樣,而霍危樓適才說的這個“癮”字,卻似乎道出了此毒的真諦,這毒不止是毒,更可怕的是會令人上癮,好比賭徒有了賭癮,酒鬼有了酒癮,一旦泛起癮來,便百倍難受,可比起那些,此物之毒更甚,它似乎能掌控中毒者的身心,令其完全難以失去控制……

“大哥,求求你了,讓我再碰一次,最後一次啊……”

霍輕泓見霍危樓始終未語,竟忽而跪了下來,眼淚從他眼角簌簌而下,竟逼的他痛哭起來,他一手抓着霍危樓,另外一隻手奮力去砸自己心口,彷彿當真有百蟻噬心,看到他這般可憐模樣,一旁的福公公先忍不住了,“侯爺,不如就給世子一次機會吧,侯爺要問什麼,也要等世子好些了才問,這般下去,老奴怕世子出什麼事端。”

霍危樓面色寒峻到了極致,而霍輕泓彷彿無力支撐,此刻哭着癱軟在了地上,他眸色幾變,終是不忍的移開了目光,“給他。”

福公公立刻上前,本想先扶起霍輕泓,可沒想到霍輕泓不起來,還癱在地上就來搶他手裡的錦盒,他又爬了幾步撿起地上的銅片,從玉瓶之中倒出黃金膏之時甚至因為手不穩還灑出來了不少,他看着灑出來的黃金膏面露心疼,卻顧不上別的,爬上榻便往燈燭上湊。

當那白色的煙氣冒出時,他忙湊近了奮力的往鼻孔中吸,連着吸了五六下,面上痛苦神色方才紓解,他滿足的呼出口氣,整個人半趴在案几上,像個毫無心志可言的孩子一般抱着那銅片不放,又吸了片刻,面上露出迷離的痴笑來。

這一幕霍危樓片刻前才在韓家見過,萬沒想到擔憂真的成了現實,他一張俊臉森寒,望着霍輕泓的目光更是可怖,可往日里被他一個眼神都要嚇破膽的霍輕泓,此刻卻對周遭毫無所覺,他貪戀的吸食那些煙氣,而聞着那味道,霍危樓心底也生出了幾分莫名焦躁。

他一轉身出了暖閣。

福公公不放心,留在霍輕泓身邊照料,薄若幽跟着霍危樓走了出來,早前的安撫此刻排不上用場,因誰都看得出來,霍輕泓已中毒頗深。

霍危樓叫了侯府侍從,吩咐道:“把明歸瀾叫來,再去宮中請御醫來。”

侍從應聲而去,霍危樓重重的捏緊了手上扳指,面上頗有些寒厲之色,薄若幽站在他身側輕聲道:“侯爺息怒,世間萬物總是相生相剋,既非要命之毒,總有消解之法,只是世子殿下要吃些苦頭。”

說至此,她又柔聲道:“侯爺適才所言極是,此前我並未想到,此毒物最要命之處並非享用時的致幻和令人癲狂,而是令人上癮,韓家兄弟是如此,胡仵作亦是如此,因離不開此物,所以源源不斷的花金銀採買,我早間去胡仵作家中時,他已經將家中值錢之物變賣了個盡。”

霍危樓聽她所言,堵在心口的沉重散了些許,卻仍然覺得怒不可遏,早前見到韓銘時他便覺此種毒物可怖,如今親眼見霍輕泓變成這般模樣,他更覺萬劍錐心一般,他寒聲道:“令人上癮,又價格堪比黃金,當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衙門的奏報還未來,可他卻似乎已經看到了這一本萬利的買賣會令京城乃至整個大周失陷,他忍不住在心底覺出了幾分寒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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