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 這是寧安縣主,也是我們衙門的仵作。”侯煬忍不住道。
文夫人一愣,上下打量着薄若幽, 驚疑不定,一旁的文老爺見是侯煬所言, 吳襄等人又面無異色, 便知絕不可能作假, 當下嚇了一跳,拱手道:“拜見縣主,拙荊因犬子亡故悲痛過度, 多有冒犯, 還請贖罪。”
薄若幽本也不計較這些,只回頭看向文瑾的屍體,“我是衙門仵作, 職責便是驗屍,小公子身上屍僵已徹底消失, 死亡時間至少在三天之上, 且昨夜大雪,屍僵緩解應當更慢, 如此稍加推算,便知他死亡日久, 而吳捕頭說你們派人報官之時,說的是他冬月十一那日走失, 所以我猜測, 他應當在走失當日便遇害了。”
文老爺哪裡聽得懂屍僵之言,一時面露茫然。薄若幽耐心道:“人死之後,遺體便變僵直, 等過幾日之後,卻又會便軟,這僵直便是屍僵,屍僵散去人便會重新變軟,若在夏天,這般僵直只會持續一兩日,春秋則長些,可到三四日,而冬天,則需要三到七天才會徹底消失,如今雖是初冬,天氣卻已嚴寒,且小公子遺體露於荒野,因此必是三天最低之數。”
如此解釋,文老爺夫婦都聽懂了大概,文夫人擦了擦眼淚,面上陰沉淡了些許。
吳襄又安撫道:“你們放心,此番官府定會竭盡所能查清楚小公子是為何死的,若當真是被謀害,必定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只是官府也需要你們幫忙,眼下我會令人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務必細細回答莫要遺漏。”
文夫人哭的淚眼婆娑,文老爺卻還能穩得住心神,他應了一聲,又往屋內看去,看到兒子的遺體,面露悲痛不忍,很快便勸着文夫人往前廳去。
吳襄點了何暢和另外一衙差,二人跟上去問話,一回頭,薄若幽已再度走到了屍體身邊。
她並未開始驗屍,只是站在長案邊上,目光落在這具腐敗不算嚴重的孩童屍體上。
屍體是昨夜被帶回來的,因此衣襟上並未沾上冰雪,可其上泥漬慢步,好似孩子在泥水之中打過滾一般,露在外的手腳之上雖有青紫瘢痕和結痂創口,卻並未看見致命外傷,而其衣裳雖有撕裂,卻無明顯血跡和被攻擊的傷處破口。
“捕頭,你覺得奇怪嗎?”
薄若幽看着看着,忽然開了口,吳襄也看着文瑾的屍體,聞言皺眉,“你說的是何處奇怪?”
吳襄也是見過許多死屍的人了,眼下卻未摸准薄若幽的意思,可他遲疑着道:“如果死了三天以上,那腐敗的沒有我想象之中嚴重,可能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非要說哪裡古怪,就是……就是這孩子臉色有點太白了……”
這般一說,吳襄越發肯定,“對,他臉色太白了。”
人死了三天以上,就算在低溫下保存完好,面上也難再見血色,可文瑾面上的蒼白,卻要更甚以往吳襄見過的任何一具屍體。
不僅麵皮上完好之地白的滲人,便是連青紫腐痕都顯得格外色淡。
吳襄正覺得古怪,薄若幽涼聲道:“他的確是被人謀害,並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