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瑤死死咬牙,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長姐為何每次都這般着急聞溪,生怕聞溪磕了碰了,這般急切,可是怕連聞溪也守不住,就像那璟嘉世子。”
此話一出,廳中當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婢女嬤嬤本就垂着的頭,垂的更低了,誰也不敢言語,更不敢看廳中三姐妹,一直淡淡瞧着下面鬧劇的何氏眉梢微微挑動,卻也垂下眸去,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佯裝整理手帕。
廳中三人神色各異,互相看着。
聞昭面色以肉眼可看的速度泛白難堪,甚至有些狼狽後退,見狀,聞瑤唇角嘲諷更甚,或許是覺得痛快,就連聞溪手心加重的力度都感覺不到了。
南越國及笄是十八歲,而女子的婚約大多會提前三年定下,待及笄之後再舉行大婚。
聞昭今年十九,在十六歲那年與忠義侯府的璟嘉世子定下婚事,二人本該在今年初春時就成親的,可誰知,那世子,竟然在大婚當日退婚,說是當初認錯了人,喜歡的其實是鎮國將軍府的三小姐聞瑤。
外人不知,鎮國將軍府的人卻知曉,聞瑤與那璟嘉世子,早就已經互通情愫,可偏偏,璟嘉世子卻在與聞昭大婚當日才說出退婚二字,讓聞昭成了全城的笑話。
外頭看熱鬧者居多,嘲諷之語難聽刺耳,汴京貴女典範,竟然連個男人都守不住。
聞昭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再度出府。
而聞瑤卻日日在外招搖,因她是鎮國將軍府的小姐,人人捧着,可她似乎忘了,旁人諷聞昭,亦是諷鎮國將軍府。
她們身於鎮國將軍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聞溪神色愈發冰冷。
蠢便罷了,竟以這樣的事為傲?阿爹若在,定當失望至極。
“鎮國將軍府怎麼生出你這樣的兒女?”聞溪放開聞瑤。
聞瑤終於能夠動彈,起身就想要罵回去,可嘴巴微張,右臉頰就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聞溪!”聞瑤尖叫:“你又打我!”
“你憑什麼打我!我要弄死你!”
“瑤兒,不可無禮!”何氏終於抬眸,阻止這場鬧劇,卻是怒斥聞瑤。
“阿娘!”
何氏看向聞溪,有些無奈:“小溪,切莫與瑤兒生氣,她不過是性子急了些。”
聞溪捏了捏眉心,話語有些冷:“生氣倒是不會,只不過,我落水一事……”
“母親知道的。”何氏打斷聞溪的話:“她如此膽大,母親定會加以懲罰,好好管教的。”
“阿娘。”聞瑤皺眉:“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推她。”
“閉嘴。”何氏瞪了她一眼。
“……”
聞溪上下打量因焦急辯解而眸色開始泛紅的聞瑤,微微挑唇:“我看她這模樣,或許與她無關,母親不若徹查一番,待阿爹回來,也不必再勞煩阿爹。”
聞瑤冷哼:“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好。”何氏應下。
聞溪抬腳準備離開,卻又停下,回眸看向何氏:“母親若是無法管教聞瑤,便不要讓她出府,待阿爹回來,我會跟阿爹說,讓他給聞瑤找個好去處。”
話已至此,何氏自是明白,聞溪也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阿娘。”聞瑤沒聽懂聞溪這句話,她也來不及想,只想着解釋落水一事,可才喚了一聲何氏,臉頰便又是一疼。
聞瑤怔住:“阿娘……”
“沒用的東西。”
“……”
“去外頭跪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
皚皚白雪鋪滿整個院落,寒風又呼嘯。
聞溪出了前廳,也未等隨後出來的聞昭,抬腳就往望月閣去。
見狀,聞昭忙追上去:“小溪,你等等阿姐。”
這幾月以來,她身子算不得多好,大夫說是心病,開了
幾副葯調養,不可輕易動氣用武,這般迎着寒風追逐聞溪,面色漸漸蒼白,沒忍住輕輕咳嗽出聲。
“小溪。”
“……”
“你近日是有什麼心事嗎?”
聞溪終於停下腳步,見狀,聞昭緩了口氣,才又重新追上她。
“小溪,是阿姐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了嗎?”聞昭看着神色淡淡的聞溪,輕聲詢問。
以往,她在聞溪面上看到最多的就是笑容,這兩日卻總是見她皺眉,甚至有些冷漠,對旁人這樣,對她也是。
明明,前兩天,聞溪還抱着她手臂,同她撒嬌,說想吃她做的鳳梨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