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夜裡入睡之時,那雙眼睛又總會出現在眼前。
“當日你妹妹落水之事,我與你道歉。”蘇沫垂眸:“其實並非故意爭對,只是順水推舟,做了冷漠人。”
畢竟,魏綰音也在動手,她做不做都是一樣的。
聞溪並不接,她可沒有興趣和這個南梁公主把酒言歡,訴說心事,做了便是做了,她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要去找朝顏嗎?”
聞溪眸色忽而冷下。
“別誤會。”蘇沫忙將手中一直攥住的東西遞給聞溪,聞溪接過,打開掃了一眼,然後又看向蘇沫。
良久,聞溪才開口:“多謝。”
*
出了酒樓,天色已經黑下。
聞溪四下看去,長街不似白日那般熱鬧,月光灑在道路之上,顯得尤為寂靜。
“回府吧。”她道。
“是。”
一路回去鎮國將軍府,她輕輕摩挲着手中紙條,眼眸微眯,她前兩日才提醒朝顏,入宮時要小心,謝觀清肯定早晚都會對她下手的,不想,這麼快就來了。
朝顏也是膽子夠大的!
“聞聞。”前方,有人喚她。
聞溪抬眸看去,當見到鎮國將軍府門前站着的人時氣息一凝,忙快步過去,細細打量面前人,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楚楚,你何時回來的?”
“一個時辰前。”楚楚笑道:“下人說你出府了,我就在這等你。”
“進去說。”
“好。”
聞溪腳步忽然一頓,偏眸往一處看去。
“怎麼了?”楚楚問。
聞溪搖頭,卻在進去時,又回眸看了一眼,一人身影映在瞳孔之中,目光微凝,還是先行回瞭望月閣,將院中婢女都撤下去,只留下楚楚,白音白芷三人。
“如何?”聞溪看向楚楚。
楚楚是聞淮從戰場之上帶回來的孤兒,在聞溪被尋回汴京時,聞淮就讓楚楚跟在她身邊,入了鎮國將軍府的人沒幾個不會武功的,楚楚也不例外,武功還是聞淮親自教的。
她不喜身邊人太多,又拒絕不了與她性格相像的楚楚,便一直讓人住在西邊的院落,此次有事想要交給她,才吩咐她出城去。
楚楚道:“我在城外徘徊多日,發現一個黑衣人,我追着他入城,你猜的不錯,是國師府的。”
“阿音呢。”這幾日,白音夜裡都在國師府附近查看。
“我見過那黑衣人,輕功極好,難以靠近,若要動手,奴婢恐怕還打不過他。”
聞溪頷首,那個黑衣人她也見過,武功的確不錯,上次還故意引她去國師府……
“可與之交過手?”
“短暫的一次。”楚楚想了想,“從武功路子看,並非南越人。”
“不是南越人?”
謝觀清身邊的高手不是南越人?聞溪不禁皺眉。
“這兩日,你們二人多留意些。”聞溪道:“待南梁人一走,就可以動手了,”
“是。”
一旁的白芷聽的雲里霧裡的,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面色哀傷:“那奴婢呢。”
白音都被安排了任務,就她沒有。
聞溪笑:“待天亮時,準備一桌我喜歡的膳食。”
“……”
“二小姐!奴婢功夫雖說不及白音,卻也能為二小姐辦事的。
“我有其他事交給你。”
一聽這話,白芷來了精神,聞溪無奈捏了捏眉心,這丫頭是真閑不住!
*
夜裡,冷風呼嘯,聞溪躺在床上沒有睡着,她忽而想起楊九州走的前一晚上跟她說的一句話。
萬事不可急切,靜待天明。
聞溪手腕微動,腕間的鐲子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銀鈴聲,極為悅耳。
在一片漆黑中,雙眸尤為明亮,又與往日不同,此刻的她,似乎被黑暗侵蝕,眼尾染了冷漠恨意,那盈盈笑意越發冰冷。
她知道楊九州什麼意思。